酒足飯飽,戲也聽了幾出,各家女眷紛紛告辭。
徐夫人因被刻意奉承得高興,開口邀請淩家人得空到隔壁坐坐。陳四奶奶便也借著東風開口邀請,遭大奶奶畢氏和貳奶奶應氏剜了兩眼。
送走賓客,連呈顯等人俱集於後堂喝茶敘話,將前頭招待男賓的事與連氏等細細描述一番,出乎意料,諸人口中紛紛稱頌丹郡主遺下的獨子蘇錦鴻待人溫文有禮,格外可親,反倒對麵輔國將軍府上的公子與阮少卿的兄弟不是倨傲就是木訥。
淩妝因問出了心中疑惑。
連呈顯道:“也是咱們的運氣,郡主過世已滿二十七個月,沘陽王太妃疼外孫,怕耽誤了他的仕途和親事,清明一過就命他出孝了,如今正好多出來走動,否則也不會到咱們府上。”
守孝三年和二十七個月都是合乎禮數的,淩妝點頭,打算隔日尋個由頭到蘇府正式拜訪。
甥舅兩又一處合計藥房與當鋪的事。
程潤得了表妹到藥房當掌櫃的許諾,自然格外賣力,搶著道:“我打小在金陵長大,地界熟悉,尋門臉的事就讓我來辦吧,我瞧上幾處合適的,再請舅舅和表妹過去,你們也好省心。”
淩妝道:“門臉的事大表哥多操心,不過開藥房好的先生和藥材進貨渠道最要緊,當鋪麼,沒好的朝奉也開不了,咱們先打聽打聽人。”
“外甥女兒說的極是,尤其這當鋪,京裏好東西多,若朝奉眼色不好認錯了成色,是要闖禍的。”連呈顯點頭稱是,“適才與蘇家公子敘談,到底是郡主調養出來的,穿著舉止皆不同於常人,聽說人脈極廣,態度又可親,非但沒有瞧低商戶的意思,言談中對行商之道還饒有興趣,我尋思,不妨明日讓韜兒備帖上門請教,好生結交下來才是正理。”
淩妝不免驚奇,在杭城時,那些個官宦之家尚且很瞧不起商戶,蘇公子是郡主之子,如舅舅所言,莫不是另有緣故,一時又想不得是什麼,隻說:“便是為了父親之事,也是要走動的,表弟年紀還小,許多事怕是拿捏不定,明日我想改裝與他同去,也好見機行事。”
連氏不由蹙眉:“你一個女子家家,我又與左鄰右舍說了待字閨中,怎麼總要拋頭露麵?”
淩春娘等紛紛點頭,頗為讚同連氏的話。
淩妝微微一笑,撒嬌道:“那是母親說的,女兒並沒有再醮的打算,商家女兒,拋頭露麵主事的不是沒有,前頭經曆過了,在婆家立規矩哪有在娘家過日子舒坦,母親莫非是嫌棄我在家糟蹋糧食,非要將女兒打發出去?”
連氏一時被她的混話說得沒下嘴處,心中怪女兒毫不遮掩,卻拿她沒轍,因向眾人笑道:“瞧瞧!都成潑皮破落戶了,也不怕人笑話,拋頭露麵成不成,你隻問你舅舅去。”
連呈顯疼外甥女兒之餘,猶帶了幾分惋惜,淩妝的主意比起姐夫淩東城來隻多不少,且她自有拿捏得定的氣派,如今手頭資本足,她若是個男孩兒,甥舅倆攜手,他很有信心在京城打出一片天下。
對尋常女子來說,終身大事自然是頭等重要,但對淩妝來說,連呈顯又掂量不準,他向來沒拂過外甥女的意,不過卻也有些顧慮:“蘇公子那兒,你若是個男孩兒,來往自然是最合適的,我去結交,年齡差了一截,瞧他的意思不可能玩耍到一塊去,韜兒還嫩了點……隻是你相貌出眾,便是改裝,大抵也能看得出來,傳了出去,未免不大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