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妝見不得爽快人,見葉玉鳳說話直接,有心深交,便打發丫頭們都退出去,把蘇家阮家的話問出了口。
葉玉鳳又長長歎氣:“說起那蘇錦鴻,算是勳貴中命苦的人了。”
“鳳姐姐是說他母親早逝麼?”
“也不全是。”葉玉鳳搖頭,“說起來,我們家繞彎子還與他家有親,丹郡主人脈好,在的時候蘇家興盛,隻是後來得了種怪病,人漸漸憔悴發黃,纏綿病榻一年有餘,最後肚子漲得如十月懷胎的婦人,看了多少名醫不見效……”
淩妝皺眉思索得的到底什麼病,葉玉鳳打開了話匣子,一股腦兒道:“蘇公子極孝順母親,家裏什麼千年百年的人參吃了無數,丹郡主又信佛,聽得一位高僧說要買今生,捐了闔府的資財,把好好一個家都陶騰空了。郡馬爺的名頭聽著不錯,郡主一過世,那是沒有俸祿的,隻靠國子監的薪水,偌大一個家,頂什麼事?何況走動的親戚非富則貴,一年裏頭的人情往來就要愁死人。”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商戶之家長大的淩妝以往確曾羨慕過天生的權貴,豈知他們也能被銀子難倒。
“世人總迷信人參燕窩,其實藥性也是有限的……”淩妝輕歎一聲,總算明白蘇錦鴻急著做生意的心了。
葉玉鳳又道:“你當那些個公侯之家就都不缺銀子麼?聽說老皇爺掃了那麼些世襲的爵位,有幾家家中沒剩多少好東西,更有抬出來幾大箱子當票的,故而世人都愛這黃白之物。輕視商人,哼!不過是假清高罷了。連皇帝的親兒子都要勾結巨商,手上有錢好辦事嘛。”
淩妝笑:“想不到鳳姐姐挺有見識的。”
葉玉鳳臉微紅,好在她皮膚黑看不大出來,嗔道:“妹妹也取笑我?我是個沒讀過書的,這些也是從我家那口子處聽來,說得不當的,你盡管指正便是。”
淩妝不同她客套,又問阮家。
葉玉鳳扁了扁嘴壓低聲音:“阮家老太太可是厲害人物,我們家兩個嫂子常去串門,聽說阮夫人從前難產,孩子沒了,自己卻撿回條命,此後就不能生產,阮少卿又納了兩房妾,老太太抱不到嫡孫,極厭惡阮夫人。寡婦帶大的兒子,千萬不要把女兒嫁過去,難侍候!”
一番話已經把阮家的症結講清楚,跟淩妝猜測得差不離,但不論如何,這是阮家的家事,跟淩家不相幹,她倒是鬆了口氣。
藤蘿上垂下的一串串小紫花在微風中顫動,嫵媚可愛,兩人品茶敘話相談甚歡,不知不覺好半晌,葉玉鳳說女兒缺人照管,要告辭回去。
淩妝讓她稍等,回房取了些自做的消食丸、解暑丸、急救丸與她,又讓丫頭捧了兩匹夏紗與白絹相送出去。
葉玉鳳笑嘻嘻讓丫頭收好藥丸布匹,因笑:“妹妹家闊綽,我可要常來。”
淩妝送她出門,有意要去前頭打探與蘇錦鴻合作的消息,走至前廳牆根外,就看見程靄帶著個小丫頭在客廳門前探頭探腦。
葉玉鳳看得有趣,握著嘴笑道:“這蘇錦鴻就是招女人,我就知好幾門勳貴的女兒都瞧上他,也不知他什麼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