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遊說(1 / 2)

淩妝暗暗驚訝,卻無驚喜,待回轉竹裏居,連氏正在藤蘿架下盯著飛箏問話,見女兒回來,連忙打發飛箏和丫鬟婆子都退下,隻餘了曾嬤嬤在旁,遂招手:“快過來,母親有事與你商議。”

淩妝在石凳上坐下:“母親來了多久?房裏的人越發沒規矩了,連盅茶也不上。”說著要揚聲喚人。

連氏製止:“是我不叫她們上茶的,你素是個明白的姑娘,這事想是不用娘多費唇舌,今日討了你的主意,好盡快回複蘇公子。”

淩妝看母親一副隻恐夜長夢多形狀,頗為無奈:“舅母都與我說了,母親不覺得蹊蹺麼?”

連氏不滿地戳了女兒一指:“你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過不像個姑娘家,任何事你都要質疑一番,那些個書都讀到哪裏去了?切記女子以柔為主,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蘇錦鴻青春少年,對你有心,有甚蹊蹺可言?”

“世上有百樣花,更有萬種人,母親應知曉我不是那嬌羞女兒,且不說別的,您……真的認為合適?”

連氏見女兒紈扇輕搖,風流嫵媚,在父母眼中,天底下本就是自家兒女最可愛,何況淩妝生就傾城之姿,加上有顆剔透玲瓏心,拋卻世俗成見,實在是一等一的可人兒,便歎道:“蘇家家世雖貴,你也勿妄自菲薄,頭先的事,他心裏清楚,隻要他願意替你瞞著,夫妻和美,豈不是你終身最好的倚靠?難不成娘會害你?”

母親自然不會害自己,何況婚姻大事本該父母說了算,淩妝也不是那個意思,原本以為蘇錦鴻不曉得自己的事,已覺求親蹊蹺,如此更不可思議,欲待再說,一時尋思不出究竟為何,麵上真挑不出他的刺來,自己這般景況,人家不嫌棄便是萬幸,再橫挑鼻子豎挑眼豎挑眼可謂無理。

但想到與蘇錦鴻過一輩子,她心裏殊無半點歡喜之意,十五歲嫁申琳的時候懵懵懂懂,隻知女子終身都是如此,不過認命順理挑個相襯的罷了,如今回得味來,想那《牡丹亭》中的杜麗娘和柳夢梅、《東牆記》裏馬文輔與董秀英,兩情相悅,不畏艱難,終成美眷方是她憧憬的情感。

不過一切的美好都在書中戲中,世間真有麼?她尚且不知,竟無言以對。

若在前幾年,也許她會沾沾自喜,認為人家真心戀慕,可如今,反複思量與蘇錦鴻的見麵,卻沒有這份驕傲。但也根本想不出原因,若說他為了錢,就是更聞名遐邇的富裕大戶也自可去提親,比如那山西王家、徽州曹家、汪家、揚州許家等等,可謂不勝枚舉。

說他圖財,根本於情理上不通。

說他圖色,女人都有靈敏的嗅覺,蘇錦鴻初見時雖略有驚豔,卻很是澄澈坦蕩,看自己和看連韜的目光無有不同,她也不信。

曾嬤嬤忍了半天,見淩妝總是低頭不語,憋不住了,終於插話:“姑娘,你就別跟太太強著了,這番,連嬤嬤都想勸你一勸。”

連氏又說:“如今我們被阮家逼親,正不知該如何應付,蘇公子乃雪中送炭,僅憑這份情,咱們就不該涼了人家的心。”

張氏見一同上前幫腔:“是啊,蘇公子的人品在京都是有口碑的,你嫁了他,父母麵上也有光彩,送個帖子到申家,還能打他們的臉麵,做了自家親戚,便是那魯王世子替你父親贖身,也不好意思獅子大開口了罷?”

簡直萬般好處,淩妝待要反駁,連氏拿出殺手鐧,執著她手開始捺眼淚:“阿眉,旁的事娘都由著你拿主意,終身大事卻不是兒戲,女兒家的青春轉瞬即逝,錯過了便是一生遺憾。蘇家雖不是望族,願意下嫁於他的公卿女子必定不少,他知曉了你的過往,還願聘娶,何等心意?要說貪圖什麼,也不至為咱們家那點銀子搭上終身,他可以娶個條件更好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