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燦燦的橘子、黃澄澄的香蕉、紅豔豔的山楂、圓不溜丟的蘋果,白玉般的鳧茈、甘蔗、另有鬆白糖、糖炒栗子和一些炒核桃之類的堅果……
淩妝明明吃飽了,還是忍不住跟著容汐玦吃了些鳧茈和橘子,竟到有些撐的地步。
她許久未曾吃成這樣,不由有些赧顏,就著內侍送上來的漱盂漱口掩飾不安,又盥手後,趕緊起立肅身。
賀拔矽經手遞上茶來,容汐玦搖搖手並不喝。
淩妝覷他臉色,細聲細氣地稟告道:“奴婢去看看阿虎可好?”
容汐玦起身:“也是,人吃了,畜生也要吃,走,瞧瞧它去。”竟當先一撩袍子就走。
尚衣太監慌不迭捧了披風追上去。
淩妝跟在後頭,越發摸不著頭腦,她是司鷲,理當一日幾次去照看阿虎,但好似也沒人叮囑要如何照顧,就不怕她把皇太子的愛鳥養死?
據她所知,大殷朝的皇太子是很忙的,天未亮就要起來念書,還要上朝學政事、協助處理朝政,接見各種官員使者……
然而眼前的皇太子卻似乎空閑得很。
胡思亂想著踏出涵章殿,由暖及寒,一陣冷風吹來,淩妝激靈靈打了個突。
然而看到個頭矮小的尚衣太監無論怎麼努力惦著腳追,也無法將披風搭上皇太子的肩頭,她不禁噗嗤一笑。
她正笑逐顏開,皇太子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唇角也略略勾起,似乎心情不錯,一把抓過太監手上的披風丟進她懷裏:“披上。”
賀拔矽和孫初犁同時張大了嘴,再緩緩閉上,交換了一個難解的眼神。
手裏的披風是黑色,盡管從絲澤府出來,淩妝也認不出這料子,觸手柔軟滑膩的絨毛,不露織緯,領上皮革搭扣頭端有鋥亮簡單的銀環,像帶著他的印記,無刻意的奢華,卻精致到極處。
就算淩妝素來膽大,也不敢擅穿太子衣物,抱在懷裏,也暖了不少。
沿涵章殿前的長廊走百十步,接著一條礓磋慢道,兩旁是城牆垛口模樣的夾牆。
淩妝舉目望去,曲折的盡頭有一座民間稱作九脊殿的角樓,三層綠琉璃瓦歇山頂,鬼斧神工,極具匠心。
行走當中,皇太子回頭看了賀拔矽一眼。
賀拔矽會意,趕緊將從人攔在礓磋慢道下。
淩妝抱著披風跟隨皇太子走向角樓,此處孤高,風吹得勁,她終於忍不住道:“殿下保重身體,奴婢侍候您披上吧。”
他駐步回頭,澄明的目光,像天空中的太陽,“你凍得發抖,怎麼不穿?”
“奴婢微賤,怎能穿用殿下的衣物……”
“我何時又籍沒你為奴了?”他本背著手,覺得寒風中的她像是應了《北歌》中的钜鹿公主,綺年玉貌,豔絕人寰。
手指在背後勾了幾下,忍了兩次,容汐玦到底還是順從了本心,伸手取過披風裹住了她。
她豔得柔和順眼,眉淡如煙,五官立體卻不顯鋒棱,皮膚幾能掐出水來,一雙烏黝黝的妙目集了造物主的萬千寵愛,靈動非凡,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