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攸見太子爺隻顧低頭喝酒,自然會意,回答了好奇寶寶姚九郎的諸多詢問,突然話題一轉,笑道:“今日探訪律王爺,也算恰逢其會,京都四公子,一下子見了三個,幸甚,草民身份低微,先敬律王爺一杯,還請王爺賞臉。”
律王咳嗽一聲,端起酒杯湊在寡淡的唇上,淺嚐即止,並未多作客氣。
姚九怕冷場使太子不快,趕緊給自己滿上一杯,一飲而盡:“多謝上官先生,您這聲草民,卻忒謙了,誰不知您在皇太子麾下便是諸葛武侯!在下便是想學也學不來的。”
律王睥睨他一眼,淡淡道:“誰敬你了,偏你臉大。”
姚九嬉皮笑臉粘上去:“我的好王爺,知道您麵子大,連太子爺都親自上門探望來了,還有什麼事擱不下的?”
律王聽了此言,似乎怔了一怔,滿上自己的酒杯:“據聞太子救下了容承圻一家,我替他們謝過。”
容汐玦卻想起淩妝也為曾王等人的姬妾孩子歎息,心下頗為懊悔。
當日他要救,隻是舉手之勞,但當時覺得殺了也是應該,並沒有律王這般的重親情。
見律王雙手捧杯而敬,容汐玦抬手謝絕:“當不起十八叔的謝,大父生前對諸臣有過訓示,即位者不得屠戮兄弟……十八叔大義,我及不上。”
聽到他提起先帝,律王才真正動容,漂亮的丹鳳眼中漾起淚光,喉頭哽咽,舉杯一飲而盡:“皇兄和太子的做法顧慮,基於國法,自然沒錯。我隻是,隻是忽然想起春天的時候,帶渢兒和妧兒去放紙鳶,他們一路喊著十八叔……”
容佑渢與容鳳妧是淳禧廢帝的一對龍鳳胎,容汐玦之前並未留意,此時聽律王滿含心酸提來,才感受到那並不是以往他們鐵蹄踏過的陌生麵孔,而是有血有肉的至親,不由也是沉默。
如此的氣氛,以容汐玦的品性,無論如何開不了口提婚姻之事,便看了上官攸一眼。
上官攸哈哈一笑轉移了話題:“後日便是除夕,不愉快的事且讓它過去,律王爺未有家室,除夕想必沒什麼特別的安排,太子殿下將設宴與眾將士同樂,草民奉命操持,聽說王爺擅音律,無論什麼樂器,奏來皆是得心應手,軍中許多將士仰慕王爺已久,今太子殿下有意請王爺紆尊,未知王爺賞臉否?”
以律王如今的心情,自然不願去湊熱鬧,又不好當麵拒絕,正籌措措辭,姚九已經興致勃勃地問:“廣寧治軍聞名天下,有幸能見戰場上的各位英雄,那是生平快事,王爺能攜我同行麼?”
容毓祁本不想去,不過在儲君麵前,至少也要湊趣,遂強笑著道:“正是,往年咱們不過給父母磕頭,侍奉完年飯便無好去處,能參與西軍的宴會,乃生平幸事,毓祁還想沾王爺的光呢。”
順祚帝已死,律王孤身一人,便是要尋個由頭也是困難,隻好點頭。
上官攸又道:“久聞王爺於音律上造詣非凡,修全千古殘譜,又重現了許多失傳的名曲,著《律學新篇》、《舞譜概全》,尤其琴藝上,勝過曆代先賢,未知草民有幸得聞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