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軍士們又做了應旗陣法變幻、盾刀兵與長槍兵對打、蒙古搏戲、重鎧翻坡跳壕等一係列操演,直至笙歌起,一眾揮著火紅鵝毛扇子的美女上場,將士們的情緒到了頂點。
律王等人對美女獻舞倒是不感興趣,好容易喘過一口氣,姚九郎擊節讚道:“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壯哉,請殿下允小人從軍。”
容汐玦並未應允,臉色卻甚和緩,不料律王徐徐開口:“官宦人家,莫不叫些不成器的族中子弟去京衛謀個武職,一個個皆是膏粱紈絝、繡花枕頭,白占了兵額和大量的俸祿銀子,先帝在時,便常有禦史上書痛陳其弊,今再叫太子收了你,豈不又添個酒囊飯袋?”
姚九氣急,“你”了一聲,對方又是至交好友兼親王,說不得什麼,隻好求助容毓祁。
“如今四海寧靖,你瞎湊什麼熱鬧?”容毓祁也不買賬。
姚九作勢要打,律王抬了抬手,兩人不再鬧,卻見他斂了喜色:“方才作些軍中之戲,倒沒什麼,聖人言,‘子生三年,然後免於父母之懷。夫三年之喪,天下之通喪也。予也有三年之愛於父母乎?’今先帝未奉安地宮,子臣們莫不重孝在身,還請太子暫罷歌舞。”
大殷立國後經文、孝兩君後,尊儒崇文之風無以複加,容汐玦倒是百家學說都看得入眼,心下不以為然,也不拂他麵子。
劉通則笑嘻嘻駁道:“漢人的規矩真正矯情,誰個心裏沒親人的位置?孔老兒的話也未必盡對,替自家長輩守三年,祖父母、父母十二年便去了,再加一大堆的小功之親,或者喪夫死妻,還叫不叫人過日子咧?都閉門在家,中原早被人踏平羅!”
律王興許還沒聽過這等狂悖言論,不由瞠目結舌。
容毓祁笑道:“燕國侯博學廣識,倒不料也知道些漢家文化。”
他這話有諷刺的嫌疑,劉通雖然長相粗獷,卻不是粗人,麵色不禁一變:“再不濟,也知有句話叫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不知魯王世子去過多少地方?”
容毓祁也是火爆脾氣,重重放下手中杯子,待要發作,終究顧慮太子不再吭聲。
卻不料隱形人般的朱邪塞音突然冒出來,抓住容毓祁手腕,用生硬的官話道:“太子麵前,切記輕拿輕放。”
容毓祁痛得連連回奪,一時已禁不住齜牙咧嘴。
朱邪塞音的手卻鐵鉗一般紋絲不動。
直至容汐玦輕咳一聲,他才撒手退回陰影之中。
容毓祁在淩妝麵前丟了臉,不由麵紅耳赤,當即又覺後怕,想皇太子手握重兵,根本比不得先頭那些整日裏嘻嘻哈哈的皇子,惹惱了他,興許律王根本保不下來,漸漸地,他開始如坐針氈。
其實他倒也多慮了,容汐玦並非濫殺之人,都說幹一行厭一行,戰場上殺得多了,甚至有厭倦之意,如此良辰美景,身旁坐著如花美眷,心頭隻有似水柔情,看誰都頗為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