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流水是淩東城早年收養的孤兒,淩妝早就知道他們忠誠,既是孤兒,就隻把淩家當做自己的家,比那些個有好處就千裏萬裏趕來巴望,倒了黴恨不得一腳踹開的宗親不知親上多少輩,她早就有些提攜。見父親雖誇他們好,卻一直將他們視作下人一般,委實有些埋沒,不由提醒:“父親誇了半天,你想想,竟從來未認真給他們起過名字。”
淩東城一想也真是,石頭流水當小廝的名字起的,可他們沒有賣身契,並不是奴才啊。
“淩雲尚小,需要兄弟扶持,父親不如收他們做螟蛉。”
放在以往,怕有人爭家產,淩東城或許會不肯,可這會兒以太子的老丈人自居,眼界就開闊了許多,再說與石頭流水共患難一番,也生出了真情意,聽了連連點頭:“你說的是。”
淩妝見父親同意,很是高興,站起身來,“不如我替他們取好名字,父親回府選個黃道吉日,好好辦幾桌酒席,在祖宗牌位前認了,才是正理。”
淩東城如何不肯,便請女兒取名。
淩妝想了一想,“底下是淩雲、淩風,皆取自然之物,石頭為長,以後就視作庶長子,喚作淩霄,流水為庶次子,喚作淩月,如何?”
“淩霄、淩月?倒也好記,就這麼說定了!”淩東城摸著稀疏的八字胡想了一想,居然驟然有了四個兒子,很是不錯,笑得把眼睛眯成了一道縫。
淩妝見父親肯聽,到底是長輩,一下子也不可灌輸太多,便笑著放他到前衙去,隻說定好了日子報與東宮。
前頭淩東城的提議其實挺別具一格的,她興匆匆回到涵章殿想把這些與太子商議,卻見王保迎了說:“午後見娘娘在忙,殿下帶了兩位副統領出去,留下朱邪統領坐鎮,說晚膳即回,瞧天色,約莫就回宮了。”
容汐玦幾次離開都交代得清楚,諸如上朝,去律王府,再就隻有這次出宮,很叫人安心。
淩妝見他不在,倒覺有些累了,“我到裏頭靠一靠,你去置辦些殿下喜歡吃的。”
又命宮娥們,待殿下回宮早些喚我。”
楊淑秀上前扶住了,圖珍珠幾番不受待見,也不敢事事搶先。
淩妝在西暖閣寢室中大床上墊了高枕,原本隻想靠一會,誰知沾了枕頭不一會兒,已經睡著。
楊淑秀輕手輕腳點上安息香,退到了外間。
姚玉蓮不當值,她心裏有話也無人可說,看著這滿室羅綺,真真羨慕淩良娣的好命。
不過羨慕歸羨慕,她可隻餘了忠心,沒半點旁的歪念頭。
底層的奴婢能巴上伺候主子不容易,她跟姚玉蓮兩個也是瞎貓撞到了死耗子,不久前,良娣還隻是個沒名沒份的選侍,否則怎麼輪到她們這樣的粗使宮女前去服侍?原本像她們這樣的宮女,隨便生場小病都可能送了性命,或者不知怎地就成了被欺負的對象,折騰幾下也就沒了,如今卻有了個盼頭。
楊淑秀眼瞧著良娣是個愛惜奴才,也重情分的人,像如今管膳食的內侍王順發,原來隻是東宮典膳局一個打雜的小太監,因著娘娘剛入宮的時候打過一兩次交道,現在成了上殿上差。打理良娣宮的飲食就等於打理太子的飲食,這裏頭的重要性,她們都明白,故此,她也安心得很,隻要小心服侍,終究會有好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