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躬身道了聲是,轉身離去。
馮貴人一抬頭,卻見鳳臨宮的垂花門上出現一個嬌豔的少女,鵝蛋臉,微微翹起的鼻子,瓷娃娃一般,身上穿著元狐領子的橙黃鴛鴦呢襖裙,胸前的金項圈上綴著金邊白玉鎖,頭上一枝醒目的桃花石琉璃粉晶簪花,色若春曉之月,很好地詮釋了金枝玉葉四字。
見正是東海公主,馮貴人連忙擠出討好的笑容上前問好。
東海公主狀甚輕慢地跨出門檻,內侍忙上前托起她一隻玉手。
“聽說鬆陽姐姐瞧上了伏鬱侯?”
東海公主的聲音非常動聽,馮貴人聽了卻十分尷尬,她在王府中低順慣了,便是晚輩也不敢托大,隻連聲道:“不曾有的事,公主千萬別聽奴才們胡扯,傷了姐妹情分。”
“姐姐喜愛,就讓與她好了,我才不稀罕!”東海公主傲嬌地扭身,“隻可惜宜靜姐姐也指名道姓要嫁他,便是我讓出來,約莫也是輪不到鬆陽姐姐的。”
宮人們見東海公主在笑,也湊趣地笑起來。
馮貴人氣得輕顫,卻不能有什麼表示,直待東海公主又消失在宮門內,才籲出一口氣,抬步往景鵲閣去。
宮娥有些不忿,兩人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壓著聲音開口道:“貴人太好性兒啦,雖說是嫡公主,但她是咱們公主的妹妹,卻沒有半分對姐姐的敬重。”
馮貴人歎口氣道:“哪敢指望她敬重!”
宮娥說了兩句,見貴人再不答話,很是氣餒,遇到個立不起來的主子,下人也很無奈。
東海公主刺了馮貴人兩句,進得宮門,卻又沒了玩耍的興致,在院前回廊前鋪著雜狐皮褥子的鐵梨木交椅上坐下,咬著唇生起悶氣來。
內侍宮娥們趕緊圍了上來,七嘴八舌議論開。
大嬤嬤被皇後召去,山中無老虎,東海公主平日跟他們玩得多,說話就少避忌。
貼身的綠衣宮娥就道:“公主應該高興啊,瞧陛下和娘娘多疼您,宜靜公主和鬆陽公主都哭著喊著想嫁的蕭侯爺,卻配了您。”
東海公主頗顯嬌蠻地哼了一聲。
宮娥知她與桃花姚九玩得好,興許心裏已經裝了姚公子,隻是女兒家麵薄,一直不好意思開口,見狀故意問道:“大夥兒說說,新金陵四公子裏頭,誰最出挑?”
另一名宮娥道:“哪裏是什麼金陵四公子,如今可是****四公子啦。”
內侍頭兒都是讀過書的,未免賣弄文采:“春秋有個莊薑公主,自誇得厲害,說什麼‘齊侯之子,衛侯之妻,東宮之妹,邢侯之姨,譚公維私’,要這麼論起來,咱們公主可就說不完了。”
綠衣宮娥掰著指頭數了一數,笑道:“果然,那咱們公主以後可就是殷皇之子,伏侯之妻,東宮之妹,律王之姪,燕侯之姨,夏公之甥……要把本朝王爺挨個說一遍,一首詩都排不下。”
東海公主禁不住翹起了嘴角,卻極力板著臉道:“哪來的****四公子,說個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