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從營地回來,容汐玦對政事,尤其全國的土地兼並之事更加上心,常招蕭瑾、容承圻等人來商議。
蕭瑾還倒罷了,容承圻卻是治理國家的棟梁之材,早就看到這弊端,不免有一番見解,隔了一夜,便又獻上一本“均田策”,有理有據,實為一本上上的治國方略。
容汐玦閱後,會回柔儀殿與淩妝討論,兩人深以為然,這天下田不略為均衡一下,久之必釀成民變,且軍戶製度弊端頗多,也該廢棄改革。
除了與太子商討政事外,其餘事體盧夫人都打理得井井有條,淩妝倒覺自己操心也沒有她理得好,她的興致隻在醫藥,便在柔儀殿專辟了裏外兩大間屋子,閑暇忙著製些新奇的藥,做好了分門別類標記貯藏,又令人送了藥去何家村。
夫妻二人新婚燕爾恩愛異常,又是心態一致,東宮裏頭每日裏都是春風融融,底下人見了麵,也是笑意盎然。
然而後宮裏頭,就反了個個兒。
因著宜靜公主又被永紹帝軟禁在宮,小夏後本已心煩,恰有康慈皇貴太妃底下一個宮娥受了責打,氣怨不過,將太妃與皇帝這段露水情緣密告了皇後。
小夏後本就有些疑心他二人有首尾,隻是做得隱秘,吳泰和潘正淳嘴裏都是撬不出一句話的人,拿不到半點證據,多年相安無事,便也以為是自己因心生暗鬼,此時得知真情,心頭火兒騰騰上冒,偏又左右不得,便拿各宮各司的人撒氣,下手整頓起宮闈來。
幾日間,宮裏各處查出的違規即不可勝數,到處傳出打板子的聲音,打死打殘的竟有十幾二十個。
偏生坤和宮中的慶夫人守寡多年,性子極是孤肅的,乘機就提起了宮裏太監和宮娥的對食之事,請求嚴懲。
曆代統治者對太監宮女這事有緊有鬆,大殷建祚近二百年,前頭幾位帝後對此事較為寬容,早就成了公開的秘密,慶夫人乘著皇後盛怒提出來,底下站著的包括傅仲春在內都是苦了臉色。
太監宮女們深鎖宮中,怨曠無聊,但人都是要過日子的,尤其太監,終身沒啥指望,心理上卻總還當自己是個男人,若得與宮女結成對食,多半忠貞不渝,任勞任怨,下值去有個人等著,有口熱飯吃也是好的。
小太監宮娥們遞眼色給傅仲春,望他寬解皇後兩句,孰知傅仲春殷勤侍奉小夏後,倒沒有尋什麼對食菜戶,更怕開口求情會讓主子誤以為自己也犯了禁,故此絕口不言。
因著永紹帝的風流帳,小夏後對這等苟且之事絕不能容,雖知平日裏太監宮女們也都是背著主子私底下做,這會兒聽了慶夫人之言,眼中冒火,獰聲道:“可倒好,住著高屋華宇,領著俸祿,把宮裏都當做什麼地兒了?你與我徹查,但凡抓到現行的,打死了幹淨。”
慶夫人大聲答應了,點一撥心腹幹將,當日就開始行動起來。
這等事怎瞞得過宮人,各人奔走相告,不到一個時辰,消息就傳遍了後宮的各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