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醫工黑暗中比了個手勢,各自心裏有數,其中一個就連忙答應,又打岔問:“王公公這麼晚了,獨自一人卻是要往何處去?”
王順發是個實誠人,見他問得客氣,便嗡聲嗡氣回答:“去河邊洗玻璃瓶子。”
“黑天瞎火的,這麼一大筐子該洗到什麼時候去,我們幫著公公。”說著就去搶他背簍。
王順發躲了幾下,卻還是被他們搶了去,便跟著一起到河邊,一頭還不忘數落他們。
醫工的地位並不見得比太監高,何況王順發自忖著是太子妃身邊親近的人,回去便是七品侍監,又聽了他們不清不楚的言語,並不將他們放在眼中。
那兩個醫工也是伏低做小慣了的,一再地認錯,倒漸漸捋順了王順發的逆毛,也並不再要他們發毒誓。
熊醫工和王醫工和他互通了姓名,又好一通拍馬,王醫官說道:“承蒙王公公不嫌棄,咱們原都是姓王的本家,不如就認個兄弟,瞧年紀,哥哥托大幾歲,再不濟也是****能到宮外走動的,王兄弟但有什麼差遣,吩咐老哥哥一聲,豈不便利?”
王順發低頭沒了聲。
熊醫工在背光的那一頭,照著王順發的脖子比了個滅口的動作。
王醫官遞在王順發背後搖了搖手,瞪了熊醫工一眼,裏頭帶著明顯的嘲弄之色。
熊醫工會意,他們三個恐怕都是從大營門口走出來的,王順發若死了,他們兩個也脫不開關係,看這愣小子已經答應不去主子麵前學嘴,暫時應該安全,這絕不是個動手的好時機。
一場謀殺隱隱消於無形,回去的時候,王醫工照舊搶了那背簍,三人倒有說有笑起來。
王順發絲毫不知自己曾經死裏逃生,次日跟隨太子與太子妃回宮,與跟隨去的一幹宮人當真得了重賞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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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軍知院奉命調查瘟疫之事,多日下來未曾獲得任何蛛絲馬跡,便是承恩公府,忠王府等也悄悄埋伏了人聽了多次牆根,並沒有發現有何特別之處。
消息回報到宮裏,淩妝便有心要太子替未出世的孩子報仇,也是苦無證據。
恰逢諸王離京赴封地的時候,今兒個永紹帝詔請太子相送,明兒個十裏長亭骨肉作別,加上關外侯李興仙大軍已至江寧府,太子一心要他們替換了大殷腹心之地東平都護的所有兵力,盯著兵部尚書蕭瑾等安排衛所,調配官職,忙得不可開交。
偏生軍知院在京中四處派遣密探,一時未得散布瘟疫的證據,倒得著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淩妝略略聽說,好像有關廢帝太子及國庫財富的下落,軍知院上報朝廷,永紹帝當即派了海疆一支勁旅前去追擊,她也就未放在心上。隻召喚盧氏前來,與她商議一番,說是思念太子生母,想尋以前侍奉過的舊人說些****皇後的掌故。
原以為指日可得,誰知查訪數日,才知昔日侍奉****皇後的宮人竟都叫順祚帝殉了葬,而順祚帝身邊的大總管,一根綾子吊了隨先帝去了,其餘人等都發在恭陵,傳喚起來興師動眾很是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