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妝頗為惱怒,自她臨朝稱製以來,陸蒙恩和劉通二人最不給麵子,內中隱隱的輕慢之意她怎能感覺不到?此番敢當麵動手,當她是什麼?遂指著黑口黑麵的劉通道:“速速拿下燕國公!”
廣寧衛隻聽命於容汐玦,當然不管燕國公是誰,三柄雪亮的闊劍齊出,穿過珠簾,呈犄角攻向劉通。
劉通當然不會強鬥下去,但見趙興農等攻來,即一個後退出了戰圈,抱拳道:“臣失儀,請皇後娘娘恕罪。”
趙興農不理,說話間,三柄華麗的闊劍已交錯掛到劉通的脖子上。
泰西劍的寒光映在劉通黃沉沉的臉上,蕭瑾已撣了撣袍子,好整以暇地走至水晶簾前,“娘娘監國稱製,燕國公忝為尚書左仆射,不知進退,罪同禦前大不敬,便是娘娘慈悲,亦當小懲大誡,否則將來人人學他,官俗國體何存?”
“蕭瑾你個娘炮……”劉通瞪著眼喝罵。
趙興農的劍一壓,他脖子上一痛,竟已出血,當下心中更恨。
廣寧衛是容汐玦身邊的死士,蕭瑾乃中軍副將出身,心理上怎麼說也親近一些,劉通的某些猜測也並沒有錯,怨氣騰騰,目中似要射出火來。
這劉通,自鳳和帝離京後就沒什麼人能壓得住他,與陸蒙恩也數起衝突,平日在朝會上頤指氣使,顯然不甚將年輕的皇後放在眼中。
他在自己麵前說出手就出手,再不懲治一下,未免就太縱著他了。
淩妝心裏冷哼一聲,揭開簾子慢慢走了出來,靜靜盯著劉通道:“廷杖二十,領完再來說話。”
劉通一言不發,冷冷瞥她一眼,被趙興農等押解出去。
這還是皇後第一次吩咐廷杖大臣,誰也想不到此人竟會是位高權重的燕國公。
內侍清晰的報數聲從窗欞間透進來。
蕭瑾不僅沒有露出喜色,反而麵色凝重。
淩妝也是一樣。
功高震主,桀驁不馴的武將曆代都有,下場都不好,但劉通還沒到功高震主的份上,骨子裏流露出來的一些東西已叫淩妝驚訝。
即使比他更加自詡功高的陸蒙恩,也不是這個狀態。
怎麼說呢,淩妝直覺此人從骨子裏透出一股森冷之意,似乎有什麼未知的東西時時跳躍在他眼皮底下,是鳳和帝在朝的時候,所沒有的。
然而這隻是一種非常虛無的感覺,稍縱即逝。
待窗外報完數,淩妝道:“將截獲的東西送進宮,我親自查驗。”
劉通在趙興農等的虎視眈眈下整理好衣冠,站在穿堂外再不往前一步,道:“敢問皇後,查驗之後若蕭瑾乃是血口噴人,你又當如何處置?”
他的聲音奇異地平靜,不帶一絲感情。
淩妝卻聽得出其中的威脅,淡然一笑,“禦史皆可聞風奏事,蕭尚書盡忠職守,便是有誤會,燕國公也當念他職責所在,不要計較才對。”
蕭瑾猛地看了她一眼,心中不無觸動。
按品級爵位,他本該理讓劉通三分,不想皇後竟好似完全站在自己這頭,就算陛下在朝,也未見得能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