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錢不過圖個樂,真正的賞錢按各自的品階、與主子的親密程度都裝在錦囊裏呢。
“待會讓皇後來撒。”容宸寧說,回頭對淩妝挾了挾眼。
淩妝報以一笑,宮娥們的少女心卻差點撲騰出胸腔。
姚玉蓮穩住心神,給楊淑秀丟了個眼色,簇擁著淩妝上前。
其實宮人們哪個不知他兩人的關係,見柔嘉皇後糊塗,巴不得一直糊塗下去才好,皇上滿麵春風,以後的日子才更加好過。
容宸寧端坐在淩妝的妝台前,淩妝接過牛角梳,除了托盤的雁聲,其餘宮人都退後站成一排。
自鏡中瞧著她一梳梳流暢無比地替他梳著頭發,他的心似窗外的雪花,輕盈地飛揚了起來。
淡淡的龍誕香味中,他能感覺到,身後這個嬌弱的身影完全占據了自己的心扉,再無一點空隙。
綰好發,淩妝挑了一支潔白的羊脂玉龍頭簪固定住束發的玉冠,偏著頭自鏡中問:“皇上,臣妾手藝如何?”
周圍的人看不出柔嘉皇後的神智有任何問題,不過是心裏各有感歎罷了。
新人勝舊人,原來不獨在男子那裏,女子也是一樣。
容宸寧起身抓住她蔥白的小手,聲若洞簫:“這輩子,你****為朕綰發可好?”
淩妝仰頭注目於他,玉麵緋紅,清晰地答了個“好”字。
容宸寧恨不得揉了她入懷,環顧宮人,到底忍下了,笑著引她在通炕上坐下。
外頭響起了喧天的爆竹聲,除了早膳,內侍特特進上了屠蘇酒。
容宸寧說了聲“賞”,將酒注入兩人麵前的白玉杯,笑道:“柔嘉是九月裏的生日,朕是五月落地,都說歲飲屠蘇,先幼後長,為幼者賀歲,長者祝壽,皇後先飲。”
淩妝倒也知道這個風俗,舉杯朝他一敬,抬手飲了。
內侍宮娥們謝賞,在爆竹鼓樂聲中,兩人都沒有說話,容宸寧卻吃了這輩子最為舒心的一餐早飯。
飯畢,楊淑秀挑了件紫地小花通袖緞襖替淩妝穿在白蠶絲仙裳外頭,戴上了昭君臥兔,容宸寧也加了件紫貂出鋒褂子,兩人相攜出外看了眼雪景。
下了多日的雪,漫山銀裝,淩空飄雪緩緩飛墜,枝頭一派瓊花玉蕊,宮殿雌伏底下,猶若仙境。
譚端報說群臣要賀,且問今夜賜不賜晚宴。
容宸寧心中早有計較,道:“湯山離宮中不過幾十裏地,工部應早已派民丁鏟除官道上的雪,大臣們忙了一年不容易,何必辦個宮宴束縛住他們?都放了假罷,想回去的套了車,不必隨駕,自行回去團圓過年就是。”
譚端聽得這話,倒是稀罕,急忙奉旨去了。
容宸寧側目看淩妝,宮髻玉顏,恰是銀裝素裹中唯一亮眼的顏色,甚是滿意,心頭更加舒暢起來。
偏水全懂得湊趣,巴巴地捧了一迭桃木板上來,說道:“皇上,今年的桃符請誰題字畫畫兒?”
容宸寧正不想在年三十還忙國事,轉頭問淩妝:“朕來作畫,皇後來題字如何?”
淩妝想了想,依稀記得他的畫作格外出色,不由笑道:“恐臣妾的字配不上皇上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