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麼了?”品笛一驚,連忙丟下茶盞,回到床前。
自從湯山回宮之後,景律帝無論如何要宿在關雎宮,皇後不表示反對,其他人能說什麼,就連盧夫人和回宮上任的劉夫人,對他們的同進同出也已經習以為常,所以品笛壓根就以為主子已經跟了景律帝,也死了向著鳳和帝的心。
“最近我頭腦一直胡亂得很,隻覺得容宸寧親近,卻有些時候是清明的,就如我這刻,可是如今竟已二月了,回想經曆的一些事,發覺清明的時間很短,完全弄不清楚許多事……我隻怕是服食了一種厲害的藥物。”淩妝擔心這種清明一閃而過,一口氣說道:“你記得偷偷收集白花蛇舌草、半邊蓮、天冬、七葉一枝花、徐長卿、綠豆衣、車前子……”
她又急又快地說了一長串的藥名,品笛慌亂間根本沒記全。
“記得不要到太醫院去取藥,不要告訴任何人,東宮寶象園有個草藥圃,便是我記不得的時候,你也要設法帶我去采藥!”淩妝抓著品笛的手,微微發抖,“好丫頭,記住了麼?”
淩妝一口氣說了這許多,令品笛手足無措,隻會連喊娘娘。
一陣暈眩湧上來,今日積攢了些經驗的淩妝拍了拍她的手道:“切記,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盧夫人。”
“是,娘娘。”品笛拚命回憶著方才的藥名,卻見主子靠在引枕上,眉尖略蹙,似在忍耐著某種痛楚。
品笛忍不住問:“連日之事,娘娘竟都……都不是出自本心的麼?”
淩妝閉著眼,微微搖頭,麵上的神情卻更加痛楚了。
卻聽見門上輕微的響動,劉夫人揭開簾子走了進來,帶進一股冷香,她的麵上難得帶著歡快之色,手中執了一枝襯滿綠葉的花,進來便曲了曲膝道:“娘娘醒了呀?正好雁聲去小蓬萊替娘娘鋪排好了,說裏頭的瑞香開得正鬧。如今梅花和水仙將敗,春令時節的花兒又還早了些,唯有這風流樹花香酷烈,姿態萬端,皇上早朝前叮囑,待娘娘醒了,請您到小蓬萊走一走,看看花,待午間他過去陪您用膳。”
如今的永興侯府與臨安伯府聯了姻親,說起來劉氏倒成了皇後的親戚,平日裏連景律帝對她都客氣兩分,又加了俸祿,賞了三品淑人的封號,論起品秩來,竟蓋過了盧夫人,劉氏話也多了,人也青春靚麗了,很有些關雎宮總管夫人的派頭。
品笛偷窺了主子一眼,見她麵色漸趨平和,好似又睡了過去,也不敢驚動,垂下了眼瞼。
劉夫人走近幾步,露出驚訝之色。
孰知淩妝微微搖了搖頭,睜開了眼睛。
劉夫人趕緊展示手中花枝,笑道:“娘娘看,這瑞香是不是開得可喜?”
任誰在冬盡春初看見綠葉紫花心裏都不會排斥,何況這花兒還格外地香,淩妝如她的意露出了喜色,讚了句:“倒是不錯。”
品笛也不知這會子她是清醒著還是糊塗著,想起景律帝連日來的溫情款款,又有些擔心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