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謹明拄著柺杖走,腳沒受傷,但因為左腳踝跟腳掌緊緊地纏上繃帶,行走不便,還真隻好可笑地一拐一拐靠著柺杖行走。冷風颼颼,刮著他冷冰冰的臉龐跟脖子,街燈孤伶伶站在黑夜裏,怎麼看怎麼淒慘。

是啊,是淒慘沒錯。杜謹明苦笑,瞧瞧自己狼狽的模樣,他在幹麼?他瘋了,花這麼多心神,把自己搞成這副德行?這是在幹麼?這是正常人會幹的事嗎?

這時候,他應該是坐在開著暖氣的家裏,在書桌前,消化成堆的公事,配著黑咖啡熬夜處理待批的文件。他一向盡心盡力在工作上,讓父親留下來的精英商旅維持業界頂尖的評價。

可是瞧瞧他在幹麼?做這種無聊愚蠢的事,他跟自己生悶氣。因為不知道自己搞這些花樣究竟是想得到什麼?他隻是彷彿被一股莫名的磁力拉著走,不明所以的想接近汪樹櫻,即使是以可笑的姿態荒謬的方式。

然後當看到汪樹櫻對那男人殷勤的模樣,他一秒也沒辦法忍受。他就是一股火大,控製不了的暴躁,氣她幹麼對那個男人殷勤?更氣自己幹麼這麼在意?然後很嘔地獨自在冷風裏行走,想到李東海還在他臨時安排的套房等著,杜謹明歎息——

沒錯,我是瘋了。唉。趕快恢複正常吧,杜謹明。

在杜謹明身後,有個小小的身影追上來。

汪樹櫻看他一拐一拐地負氣行走,那抹孤傲的背影,散發著孤獨的氛圍。她加快腳步追上去,喊他——

“喂!腳受傷還走那麼快!”

他愣住,轉身,詫異地看著她。她就站在麵前,仰著臉,笑嗬嗬的。他怔怔地,像失了神。他看她解下脖子上的灰色圍巾,踮腳尖,圈上他脖子,纏好了。圍巾暖呼呼的,還殘留著她的體溫。

她說:“這種天氣怎麼可以不戴圍巾?”

“不是要先服務那個醫生?”杜謹明看她笑嘻嘻的。

“拜托喔,你這樣走了我能怎樣?隻好讓他回去了。你這個人脾氣真壞,就等一下都不行?你懂不懂體諒別人啊?你看天氣這麼冷,韓醫師下班了想喝點熱的,結果你——”

“所以我說妳去伺候他啊!”

“什麼伺候?講話真難聽。”

“用得著對客人這麼諂媚嗎?不是都已經打烊了?!”

“奇怪了——”汪樹櫻納悶的看著他。“你幹麼對他這麼生氣?他跟你又沒仇。”

“我……”他氣結,回避她的視線。他窘迫又尷尬,這複雜的心情是怎麼回事?

“走吧,送你回家。”汪樹櫻圈住他的臂膀。

他讓她拖著走,聽她聒噪地說個不停,心頭暖呼呼的。

“你有練身體嗎?手臂硬邦邦的。”全是肌肉。

“我練武術,休假時會去道館打自由搏擊。”

“哇,所以全身都是肌肉?”

“要看嗎?”他說,故意壞壞地衝著她笑。

“有什麼好看的——”她尷尬,低頭不看他,忍不住又想到那些亂七八糟的畫麵,什麼巧克力跟親吻的報告啦,唉唉唉,汪樹櫻,冷靜冷靜!

她又問:“你練武術是為了保護老板嗎?你老板該不會是黑社會老大吧?我聽說黑道兄弟都很喜歡開奔馳車,可是——”她壓低聲音說:“你的工作很危險吧?換個工作吧?雖然跟一般司機比起來收入肯定比較高,但是生命可貴,早點轉行比較實在……”

他哈哈大笑。

“我是跟你說真的。”她很嚴肅。

他還是笑不停。“好、好,我會認真考慮妳的建議。”她腦子到底都裝了什麼?這麼會聯想?

換他問:“妳……是不是喜歡那個醫生?”

她驚訝。“很明顯嗎?”

他臉一沈。“很明顯。”原來是真的!X,想罵粗話,太不舒服了。他幻想把韓醫師抓上擂台打搏擊,把那個奶油小生打趴在地上,看那家夥還敢不敢衝著汪樹櫻笑得那麼燦爛。

“我不覺得很明顯啊,怎麼看出來的?奇怪。”汪樹櫻納悶。

“妳喜歡他什麼?”

“他是醫生。”

“就因為是醫生?!原來妳也是那種奢望當醫生娘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