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杜謹明不再去那間巧克力店,也沒臉見她。他取消晨跑,直接讓司機載他去上班,改成晚上到運動公園慢跑。另外,恢複到古鬆門道館打自由搏擊的習慣,幾乎每天都去找人對打。
自從那次綁架事件後,他就在這跟白師父學各類防身武術,最後專注在打自由搏擊。他迷上這種綜合了拳擊、跆拳道、空手道、柔道、泰國拳等,較激烈的武術運動。當他利用各種搏擊技巧將對手撂倒在地時,心中積累的憤怒好像就能跟著釋放一點。所以當道館經營不善,白師父要結束營業時,他願意讚助道館的營運費,讓道館繼續開下去。可是在半年前遇見汪樹櫻後,他就很少去道館找人打搏擊了。
現在,他又有股想和人對打的衝動。他故意安排大量的公事跟會議榨幹腦子,大量的運動榨幹體力,他用這種接近自虐的方式,躲避可能一時衝動又幹下的蠢事。比方打電話給汪樹櫻,比方又不自覺的走進她的店,然後繼續被她影響,繼續因為她情緒起伏不定,心情陰晴不定,更怕的是不知道自己又會說出做出什麼傷害她。
他已經不會愛人,既然如此,又何必挑惹人家?那天她的眼淚,讓杜謹明痛醒。就到此為止,不要去找她,不要去惹她哭。汪樹櫻沒必要跟他這種心思複雜的人往來,他隻會讓她痛苦。
晚上,在道館,杜謹明挑戰師兄漢城。
同門的師兄弟跟白師父在一旁觀看。
比賽一開始,杜謹明大喝一聲,閃電般撲過去,使出右鞭腿擊中漢城頭部。速度太快,氣勢過猛,漢城竟然呆住,忘了以手護頭,霎時滑倒在地,眼角流血。大家驚呼四起,衝上去關切漢城的傷勢。
漢城被師兄弟們攙扶起來,他們瞪著杜謹明。
“認輸嗎?”杜謹明冷漠地看著漢城。
漢城不吭聲,摀著流血的眼角。
杜謹明再問一次。“認不認輸?還是我們繼續?”
白師父走到漢城麵前,麵對杜謹明。“你一個月內不準來道館。”
杜謹明失笑。“不準我來道館?”真好笑,這間道館是靠誰生存下來的?
白師父說:“你輸了,回去反省。”
“師父沒看到嗎?”杜謹明指著在他師父身後流血的師兄。“比賽一開始就被打趴在地的是他。”
“是,我看見了,最近看得特別清楚。你一陣子不見,我們過得很好,你一出現就把師兄弟們打得遍體鱗傷。你自己看看,王宇額頭還腫那麼大塊,阿業的腿還貼著藥膏,大成骨頭都被你打歪了天天要複健。看大家傷的傷痛的痛你很開心嗎?是不是要等到打死人了你才甘心?”
“師父,這話不對。學武術本來就會受傷,我也被打傷過——”
“沒錯,但是當你被擊倒或受傷,有師兄弟像這樣跑來扶關心嗎?沒有,你知道大家背後怎麼想的?我老實告訴你,他們這群師兄弟都恨不得你被打得躺在地爬不起來。為什麼?因為你無視其他人存在,你隻在乎自己的輸贏。雖然我們道館需要你讚助,每年一百萬不是小數目。是,你非常慷慨,但我再也不想忍受你,把你教成冷血無情的廢物,是我的失敗。除非你改進,開始試著跟大家互動,不然不要來了!”
“師父的意思是要我跟他們一樣,一天到晚稱兄道弟成群結隊唱歌吃飯喝酒聊廢話,然後因為誰結婚誰生孩子收喜帖包紅包參加典禮搞這種互動?”
“對,因為在這裏我們是一家人,我把大家當成我的孩子照顧。”
“我為什麼要讚助道場?為什麼不像他們其他人繳兩千塊月費就可以混到晚?師父想過嗎?我就是不想跟人互動,搞這種無聊的人情世故,我隻想專注在武術上,難道我來學東西還要跟大家相親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