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頭望去，並未見人，聲音似乎是由一旁的山坡處傳來。
一個身影自拐角處轉了過來，紫衫披肩，墨發及身，微涼的山風吹得發絲、衣袂絮絮飛揚，是紫離。
“你這麼也出來了？不在陣中待著。”紫離走到我近處。
“見你們都出來，我有些擔心，就出來看看。”我應道，將剛才的思緒收斂入心底。
“那霧氣詭異，你不該就這樣貿然出來的。”紫離微顰眉。
“我擔心嘛，而且我都快升六階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我癟癟唇，紫離怎麼還是當我是小孩子啊，我現在的能力已經不弱了，就連對上那高我兩層的青霖，我都有一拚之力。
“有些危險，不是能力強就可以避免的。”紫離定定地看著我，“浮生，你有些急噪了。”
“呃？”
“修行修心，不論功力的深淺高低，最重的是兩者相協。雖然你最近有些奇遇，實力大增，但對心性的修煉卻沒有跟上這增長的功力，功高心低，使心性有了缺漏。”
我一怔，紫離的話語宛若一盆冰水澆入我心底，讓我整個人都“靜”了下來。想想自己最近的作為，真得有些焦躁自得。自試練之所到商界，這一路上來，功力的增長、法器的獲得，丹藥的煉製都非常順暢輕易，我雖沒有表現出來，但心裏確有些自滿於此成績，甚至對那些修為高我一、兩層之人，也不甚看重。若非如此，我怎會在對上那青字四人時，正麵應戰，而不是借機迂回，以等紫離他們回來，畢竟就人數和修為而言，那四人都比我與冰黟高。
說起來，使冰黟受傷之事真的不該怪於他人，無論他們當時的態度是否友好，但被激得倉促應戰卻是我的問題，若不是我心裏有些自滿輕視，若不是我怕暴露身份猶豫不絕，冰黟——也許根本不會受傷。
我垂下眸。
說是要保護他，不讓他再受傷，卻還是因為我的原因——也許我根本沒有自己想的那樣有能力，有能力保護他人，有資格去接受感情——
這次的霧氣也是，我隻是聽到呼喚，就貿然出來，沒有想到若這是陷阱怎辦，若是超出我能力範圍怎辦，難道再去牽連到他人——
“自省可思錯，但太過尤不及。”頭頂上傳來輕柔的撫摩，“以你的能力在同輩中也算出色，的確可自得，但隻是對一般龍族，在隱世弟子中卻還有更好的，也許是我要求太高，總希望你再優秀些。”
我搖搖頭。
“你還小，年輕氣盛，心性不穩是難免的，誰不是都這樣走過來的，隻要經常自省其身，彌補不足，加強對心性的鍛煉就足夠了。還好你平日修煉有得，這次缺漏不算太大。”頭上的手掌順著發絲落於肩部，“其實這些，應該讓你自己去領悟的，我這樣說了，反而不太好。不過，這次化龍之爭不是小事，其中的凶險不足為外人道也，我不希望你過於輕敵而受傷。”
“我明白。”我望向紫離，他話語淡定，眼中卻透著關心。心中一暖，一股熱流從心間蕩開，剛才的自怨自艾瞬時被一掃而空，剩下的——隻有堅定的決心，至少為了紫離——我會保護好自己——
“——我明白的。”心中情緒翻湧，似乎有千般言語，卻隻化做這四個字說出口。其實——我何得何能讓紫離這般牽掛——原本——他應該是不染塵俗的——
搖首撇開思緒，我現在可沒有時間想這些。心念一動，我原地坐下入定。
再睜開眼，入目的是紫離讚許的眼光。略微運了運功，功力沒有增長多少，但心性穩定了不少，原先隱藏的一絲焦躁之氣已一排而空。雖說沒有自悟來得有價值，但能搶在化龍之爭前穩定住，已是獲益非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