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眾飛天應道。
“白衣,”乾闥婆略帶深意的問白衣,“一路之上,為何不曾言語?”
白衣恬然一笑,搖搖頭:“人間諸般疾苦,可歎我法力不濟,無能普渡眾生,希望聖地之行,可以有益於後世,早離苦海。”
“難得你有此善念,必能完成大功德。”乾闥婆看著心愛的弟子,絕世姿容,臉上卻總是淡淡哀傷,教人憐惜。
“白衣, 經常閱讀人間典籍,要不與我等說些人間的故事,以解途中寂寞。”
“不可!凡塵俗事,豈是你等沾得!”乾闥婆斷然喝止紫衣,劍眉倒豎,雙目透出威儀。
“大人,我……”紫衣從沒見乾闥婆發過如此大的脾氣,沒想到從沒大聲說過話的舞神,竟也有這麼可怕的神態,嚇得縮在一旁,不敢出聲。
“其實也沒什麼,”緊那羅飛致丈夫身畔,溫和的打個圓場,“說說也好,免得這幾個丫頭觸犯禁忌,闖出禍來。”
白衣是她和乾闥婆最得意的弟子,乃極樂世界靈氣凝成實體,仙體天成。但不知為何,佛祖竟斷言白衣命中帶有重劫,無可化解。人間之行是否能如想象中順利,卻未可知。
深思致此,緊那羅與乾闥婆交換了一個憂心忡忡的眼神,道:“天意無常,我們都要小心謹慎,任務完成後速歸佛國,免得招惹紅塵。”西方極樂世界總比人間安全許多!
乾闥婆和緊那羅夫妻同心,自然明白,心中默默祈禱。
眾飛天久居淨土,從未下凡,一路之上,掩飾不住興奮之情,歡聲笑語,連一直沉默不語的白衣,也漸漸有了笑容。
“回淨土之後,一定要禁止白衣再去藏經閣閱讀那些人間書籍才好!”乾闥婆還是無法釋然。
“不妥,強求無益,隨緣即可。”
“世尊無所不能,必然了解白衣天劫始末,否則亦不會讓我等一定要帶白衣同行,為何……”
“世尊定有計較,惘加揣測亦無益於事。”緊那羅歎道。她實在想不明白,生於淨土,長於淨土,從無前世因緣,也無觸犯天條,何來的劫數?!世尊顯然是知道事情的全部,但似乎不願說於他等知曉,到底是為什麼呢?
白衣乃靈氣所成,比諸多神佛的存在都早。象她這般出身,本應早成神佛,至少成菩薩身。她從一開始,便在凝聽佛法中成就仙體,但之後無論怎麼努力竟沒在修為上更進一步,白衣本是冰雪聰明,又勤奮修行,最後隻成為一個技藝出眾的飛天,著實叫極樂世界的眾佛,百思無解。
雖然隻是飛天,法力微弱,地位連神都算不上,所幸白衣天生性格嫻靜淡然,與世無爭。畢竟存在的時間太長,太長了,她卻有著無法形容的高貴、從容與驕傲,連佛法高深的菩薩,都無法比擬。每當她在清淨池旁,沉思出神,那份超然出世,總讓人生出自慚行穢的感覺,不敢上前打擾她的清淨。
可連她自己,都無法解釋,眼中那絲絲憂傷,到底因何而來。佛祖曾言,白衣最具慧根,但劫難最深。如不渡劫,無法修煉。
“白衣,你怎麼了,好象自出發後,便心事重重的樣子。”說話的,是與白衣最親近的六臂。
“我也不知道,隻是……應當是覺得眾生太苦,”白衣隱隱感到人間之行有不可預測的變數,但要她詳細說來,又看不清所以而然,“是我想太多了。”
“就會胡思亂想。一定是人間那些壞書看多了,小心不要動了凡心啊!”六臂笑道。這個白衣,一點都沒有作為仙人的覺悟,還是淨土靈氣所化呢,竟然感情如此豐富,完全沒有不悲不喜,不生不滅的感悟。
“胡說!怎麼可能!”藏經閣內,除了有無盡佛法經卷外,也有人間許多典籍,當然還少不了魔、冥各界的書籍。大多數佛與菩薩,都不屑閱讀人界書籍,惟獨她隻喜歡看人間之物,似乎上麵所記載之事,總能給她無窮的靈感。
“如果我有觀音菩薩那高深佛法,我也必定象她般立誓,不渡盡天下蒼生,誓不成佛。”白衣歎道,“可惜我道行微末,難得有此機會可以盡點心意”。
“那你就應該多看點經書,少看點無用之物,勤加修煉啊。”六臂笑道。
“你盡是取笑我!”白衣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