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見這麼多熟人,我怎麼沒看到如施呢?”
李遁火急火燎,暴躁地應道。
白無常耐性卻顯得極好,他解釋道,“你們都是鬼,鬼是沒有形體的,你們飄到哪裏就哪裏,那個如施也許飄到其它什麼地方去了。”
“那我怎麼才能找到她呢?”
黑無常潑冷水道,“怎麼,找小情人了,這麼無垠的鬼域,你上哪去找,我看是沒希望了,你還是省省吧。”
李遁一聽心中涼了半截,呆立了半天不作聲。
白無常心中看了過意不去,遂溫言道,“兄弟倒是想幫忙,可連判官大人都無法確切找到特定的鬼魂,更不用說我了。真正有這種大法力的隻有閻羅王了。不過,你不要灰心,還有一個地方可以找到她,那是眾鬼投胎轉世的必經之所。”
李遁初時聽到白無常講沒辦法找“人”,實在是灰心之至,不過聽到後半,他心情明朗了許多,遂追著白無常問道,“無常兄,那是什麼地方?”
“奈何橋。”
李遁低吟著奈何橋,竟已忘記了走路。
黑無常不滿道,“別囉嗦,快走,閻王還傳喚你有事呢。”
一行人在鬼域裏慢慢向前走,愁雲慘霧彌漫其中,李遁隻聽到到處鬼哭狼嚎的聲音,看到他們在油鍋刀山的悲慘景象,心中不由懍然。想到閻羅王喚他前去不知是吉是凶,心裏七上八下。但想到自己生前從未做過惡事,心裏又感到坦然。
反正都成鬼了,再有凶事也不怕了,連相思如斯之刻骨銘心都堅持下來,世上再沒事情能使他痛不欲生了。
三鬼向前走過油鍋刀山,接著轉向西南,走了一段路,眼界突然開闊起來。
鬼域裏什麼地方都青滲滲灰蒙蒙的,這個閻羅殿卻是一片金光,那萬丈光芒使李遁睜不開眼來。
他跟著黑白無常走了進去,倒沒認真看清閻羅殿的模樣,隻覺得它巍峨高聳,氣勢雄偉。
裏麵的鬼卒討來回音,領著他們走進閻羅正殿。
正殿兩旁點著大腿般粗的巨燭,不知有多少根,他們走了很長的一段路,才進入正堂,兩邊排著鬼卒,個個麵目猙獰,充滿殺氣,他們手中拿著各式兵器,有槍有刀有鐵索有狼牙棒不一而足。
李遁心裏毫不畏懼,反而挺起胸膛,直直從眾鬼卒噬人眼神中穿過。
這時已看到閻羅王了,李遁隻道他必長得奇惡無比,沒料到他卻長得一副正氣凜然的麵孔。
隻見他方臉寬額,兩耳肥厚,雙目如燈,鼻似懸膽,那緊抿的方口,那飽滿的寬頤,果是一具一邦之主的好相貌。
李遁正沉思他這副好皮囊不知從哪裏弄來的,突然兩腿一軟,跪了下去。
然來黑無常見李遁如此無禮盯視鬼王,不由大怒,用力一腳將李遁踩得跪拜起來。
閻羅王問道,“堂下跪著的可是李遁?”
李遁伏著身子道,“小人正是李遁,不知閻羅大君找小人所為何事。”
閻羅王微笑道,“終南仙師無極道人是你什麼人?”
李遁一怔,仙師已經跳出三界外了,不明白閻羅王怎麼知道仙師名諱,難道仙師仙逝了?
“終南仙師無極道人是你什麼人?”
閻羅王又追問了他一句,李遁才從深思裏醒悟過來,道,“正是家師。不知閻羅大君何以知道家師名諱,難道家師仙逝了?”
閻羅王哈哈一笑道,“尊師早已跳出三界五行,生死於他早已洞若觀火。尊師向我推薦,說他徒兒已得他八門遁甲之真髓,定能勝任軍師之職。”
李遁卻搖搖頭道,“雖有家師提攜,按理我該接受才是。可是小人塵事未了,實在不敢從命。”
閻羅王笑道,“是不是為了一個叫如施的女孩,我把她找來跟你一輩子好了。”
李遁急忙擺擺手,道,“大君美意,小人心領了。我要她真心實意,一心一意地跟我,若是用強,小人是萬萬不敢從的。”
閻羅王拊掌大笑道,“尊師真是神人啊,你今日對我所說的話,正是他去年事先對我說好了的,一字不差。可惜可惜啊,人王終不會屈居我這鬼王之下。”
說著臉上顯出極為惋惜之色。
站在閻羅王左首的判官突然道,“大君何不放此人轉世,塵緣了結之日,他定會與我們再見麵的。”
李遁這時抬起頭,才發現閻羅王左側站著一個白袍書生,麵容俊雅,他左手拿著大毛筆,右手拿著一個厚簿子。
李遁心念急轉,對著閻君道,“要我任職,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要大君賜我一絲神念,讓我轉世之後不會忘記如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