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茗瞧著那廚子,“既然你叫我二小姐,就該知道我是主子。”她沒有接著往下說,隻是眼神愈發冷淡陰狠。

廚子叫她瞧得脊梁發涼,他突然覺得這個二小姐和以前的二小姐不太一樣了,二小姐身上的那種氣勢竟然讓他想要帶著食盒滾得遠遠的。但是一想到鳳嫣然許給他的好處,他立刻回神,“嗤”了一聲,輕蔑地看著鳳茗的母親,他道,“小人隻有一個主子,就是宰相大人。二小姐這樣說,莫非是想取代宰相大人?”

“真是好大一頂帽子!”鳳茗冷哼一聲,她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捏著食盒頂端的手卻捏得泛白。

廚子沒有發現這一變化,似乎剛才說那句話讓他找到了膽子,二小姐向來是個人人都可揉搓的軟包子,剛才那氣勢一定是他的錯覺,他這樣想著,更加趾高氣揚,“況且你也不過就是個下等人生出來的……”

鳳茗經曆過危險,扮演過很多角色,也出生入死過很多回,獨獨沒有接受過侮辱。更何況這不過是個小小的廚子,隻不過是宰相府裏的一個下人,居然敢這樣侮辱她的母親!不待那廚子說出後半句話,她已經把食盒的頂端捏斷,“啪”的一聲,她揚手就在那廚子臉上留了一個巴掌,“我母親是什麼人,什麼時候輪得上你說話了!你要是不知道怎麼說話,咱們就去父親那裏,讓父親好好教教你該怎麼說話!”

廚子想到鳳嫣然的吩咐,又想著鳳嫣然既然是三皇子妃,即便鬧到宰相大人麵前,宰相大人也肯定會斥責鳳茗的,他心一橫,就吼出來,“即使到哪兒去說也改變不了你的身份,什麼二小姐,你當你真的能和大小姐比嗎!你不過就是個下等人生的下等……”

他的後半句話沒來得及說完,鳳茗已經一腳踹上他的嘴,她用的勁兒巧,廚子的嘴沒流血,卻疼得一個字都再也說不出來。

鳳茗在他身上補了幾腳,同樣是用的巧勁兒,她沒有耗費多大力氣,卻讓這廚子直倒吸冷氣。

鳳茗看著母親,母親的眼眶看起來有些泛紅,鳳茗學著之前母親握住她的手的動作,她握住母親的手,正想開口道歉,但又實在張不開嘴。母親像是看出了她內心的想法,“茗兒沒有給我惹麻煩,用不著向我道歉。正好母親也想到你父親麵前去問問,什麼時候堂堂宰相府連餿飯餿菜都吃上了。”

鳳茗知道,母親是個不願惹是生非的人。隻不過是因為若是母親不出麵找父親,她打這個廚子的事情就會被鳳嫣然添油加醋地告訴父親,屆時事情會被謠傳成什麼樣子,就是她無法想象的了。母親是為了她,母親不會允許她拒絕。她心頭一暖,不知道該說什麼,隻是鼻尖泛著微酸,她仰仰頭,把眼淚收回去。

一邊疼得抽氣的廚子這才覺得害怕,隻不過已經晚了。鳳茗在屋子裏找了一縷長布條,捆著他的雙手,拽著他就與母親去了父親的居所。

鳳茗的父親雖然身居宰相高位,倒也不過分縱欲,所以鳳家雖有大房二房與鳳茗的母親,鳳茗的父親卻是自己獨居在一個院子裏的。

大家族爭鬥多,一見鳳茗的母親與鳳茗綁了個人來,鳳茗的父親自然就想起來傭兵公會裏發生的事,也就明白定然是鳳嫣然做了什麼事,所以讓鳳茗的母親及鳳茗要到他這裏來找個說法。他有些生氣,這個女兒聰明是聰明,就是有些嬌縱了。而且,他打量一下在下邊站著的鳳茗,這個懦弱的丫頭似乎和以前不一樣了。心裏諸多心緒,他臉上一點不顯,端足了父親、家主的氣勢,“這麼晚了還不去休息,來這裏有什麼事?”

一開口竟已經是斥責的口吻。

鳳茗正欲開口,鳳茗的母親已經搶到她前麵,隻見鳳茗的母親往前一步,突然俯身跪了下去,“妾身求老爺一紙休書。”

或許是因為鳳茗的母親一直給人柔柔弱弱、萬事都不言於外的感覺,所以鳳茗的父親也從沒想過有一天她一開口,竟然是向自己求休書。需知當今大陸雖然不拘著女子,但女子名節同樣十分重要,一個被休的女子可是沒什麼好名聲的。更何況,若是她被休,還會累及鳳茗的名聲。鳳茗的母親不是向來最護著自己唯一的女兒嗎,怎麼會求休?

鳳茗也結結實實地愣了一把,麵前的人與她記憶中的母親全然不一樣,她甚至要懷疑母親是不是同她一樣,也是穿越過來的了。而當她看向母親,她就看見母親的身體微微地顫抖著,若不是她觀察細致,幾乎就看不出這顫抖來。她輕輕挪了挪方向,就看見母親的目光。確切來說,是母親看著父親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