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在跟前的是一遝嶄新的毛爺爺,“這裏是一萬塊。”溫婉的聲音清清淡淡,似乎一點也沒將這些錢放在眼裏。
王家三人卻都將視線粘到桌子上,再也挪不開了。
半晌,王勝終於笑嗬嗬伸出了手,“我聽說你認了個有錢的爸,這出手就是不一樣,這樣的話,什麼事情都好說。”
眼見著指尖就要觸碰到這一萬塊,徒然間一隻纖細的手掌就按在了上邊,王勝一愣,盯著溫婉皺起了眉頭,“你什麼意思?”
王霞母女受了欺負回家,王勝火急火燎原本還想衝到學校來打人,可聽說溫婉是如意齋張龍的幹女兒,心裏頓時就改變了主意。
當天晚上他就拉著妻女到醫院做了全身檢查,後來還用關係搞到很多高額的治療單子,零零散散也有幾千塊錢,就是為了來訛詐一筆。
現在溫婉既然拿了錢出來,王勝自然是見好就收,可很顯然,這個錢並不是那麼好拿的。
溫婉一手按在了錢上,無視對麵男人的怒視,冷冷開口說道:“讓老人家來拿。”
眾人一愣,不明白她的用意。
王勝撇撇嘴,縮回了手,起身看向自己的老母親,“媽,那你拿吧,真是麻煩。”
從進門就未曾說話的老人被突然點名,布滿皺紋的臉上充滿了為難,她今天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褂子,看得出比之前幹淨了許多。王勝為了讓老母親出來當證人,昨晚沒少花功夫當孝順兒子,還以接老人回家住為條件,讓她今天出麵。
老人一輩子善良,從沒做過半點壞事,臨老了卻攤上這樁虧心事,心裏本來就愧疚難安,現在還要她伸手去拿溫婉的錢。
她抬起頭,看向對麵正靜靜注視過來的少女,那一雙幽深不見底的眼眸就像是一口古井一樣,可以照進人的內心,活了這麼大半輩子,老人竟是被看得心頭發虛。
“媽,你幹什麼呢,磨磨蹭蹭的,趕緊拿。”王勝見老人躊躇不定,耐心極差地在一邊催促著。
於梅甚至還動手推了老人一把,“媽,霞霞還得回去喝藥呢,拿完了趕緊回家。”
回家?老人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心心念念就指望著剩下的這一個兒子,可沒曾想,如今連回家都成為了最大的奢望。
老人的心頭忽冷忽熱,摸著手底下半新不舊的新衣服,瞬間老淚縱橫,“女娃啊,我老婆子不能害你,你為我出頭,這醫藥費就算是賠,也得我來賠,我不能要你的錢。”
那一雙幹枯的手按在溫婉的手上,堅定地將錢推了回去,不去看身後兒子兒媳震驚的臉色,老人自己撐著沙發站起來,一步步朝著屋外走。
那廂王勝反應過來,猛地就衝上去攔住老人,生氣怒吼道:“你幹什麼,不是答應你,拿了錢就回家嗎,一萬塊啊,你是不是腦子糊塗了?”
“我沒有糊塗,是你們這些人想錢想瘋了,我老婆子就是死也不訛人,那女娃是好心,你們有什麼不滿,就衝著我來。”老人佝僂著腰身,說話卻是十分硬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