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費力地尋找著可以通過的縫隙,一種被人窺視的感覺卻像黏膩的觸角般從脊背緩緩延伸到整個身體。
是誰?顏瀾下意識地猛地轉頭,視線左方一個人影一閃,很快消失不見。她一呆之後馬上又是靈光乍現,那是?雖然隻是很快的一閃,不過卻是那麼眼熟,好像是——心裏近乎是本能地勾勒出“疑犯”的形象。
可疑,實在是可疑。想起當時她說要回來的時候那小子本來一直是沒完沒了地撅著嘴巴咕咕噥噥,然而到了最後送機的時候態度忽然一百八十度轉變,那張白皙英俊、善良無害的臉笑得如花綻放、無比奸詐,全無之前死乞白賴、死活不放手的哀怨。而那句“希望這一路順風啊~~”,慵懶的拖長的語調,無論怎麼聽,都無法從中提煉出一絲依依惜別、戀戀不舍的意味,倒更像是要平時出門時會說的類似“啊,希望今天不會下雨啊。”更何況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都沒有說“我的公主大人,你一定要早日回來啊,我會無比地想念你的!”——那個無比粘人、甚至比女生還愛撒嬌的孩子一般的助理,按照他一貫的性格,他怎麼可能僅僅隻說這樣一句無關痛癢的話。之所以不說,八成是他早算計好了要偷偷跟著過來!
幾乎是瞬間肯定了那人影是誰——“喂!小天!給我站住!我已經看見你了!”一想到被這奸詐的臭小子算計,她也不顧這是人來人往的公共場合,大喊了一聲,當機立斷朝著人影消失的方向追去。
可惜她光惦記著要逮住那討厭的小子好好修理一頓,卻完全遺忘了在此時此刻的情境下追人有多困難,有多——危險。
之前是逆流而行,如今再一個九十度的突然左拐,顏瀾還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在運動學上來說是如何地有違安全常識,何況是在如今交通已經完全失控的機場。
結果顯而易見,還沒來得及看清楚可疑人影的一個衣角,耳邊傳來“砰”地一聲悶響。也不知道又是哪個冒失鬼,像風一樣以驚人的速度撞到了顏瀾手中的大行李箱,然後隨著巨大的慣性,迷迷瞪瞪、毫無防備的顏瀾被傾倒的行禮箱拖得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挺挺地向後仰倒。
都還沒來得及發出驚叫,隻覺得虛無的空氣因為身體的突然墜落而變得有了些微觸感,柔柔地劃過皮膚,像是曖昧的撫摸。而感官觸覺之外,腦子裏唯一的意識是,“這下要摔慘了。”
有人卻比當事人先驚呼出聲。——“小心!”
微低的磁性的女聲,迅速地由遠及近,帶著明顯的焦急的情緒。然後人群發出更大的驚呼聲,還有更多的是不可思議的吸氣聲。
然後“噗通”,重物落地的聲音。
“還好接住你了,呼~”輕輕籲氣的小聲慶幸。
然後寂靜,鴉雀無聲,機場仿佛被突然定格了時間。直到須臾之後,所有人可以開始重新思考、緩慢消化之後——“天啊!”“哇!”——此起彼伏的吸氣聲與尖叫聲——人群再次炸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