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那艘渡船?”齊蒼明顯愣了一下。
在他的視線中,隻見一艘兩頭尖尖,船身狹窄的小船飄蕩在湖麵上,船身的木頭有些腐爛了,透出一絲古樸的氣韻,最為奇特的是,船頭上掛著一盞銅燈,孤燈如豆,燃著一縷幽綠色的火焰,好似傳說中神秘而古老的引魂燈。
“就是這個時候!”看到渡船與岸邊的距離不斷縮小,齊蒼終於看準了一個時機。
“天傾炎日!”齊蒼顧不上那與他糾纏的兩頭高階蟲屍,一個箭步,身形便竄到了絮兒的身前,側過身對著蟲屍群一劍斬下,將體內所有的純陽星力注入天傾劍中,一輪赤金色劍芒宣泄而出,頓時化作無盡憤怒的金焱席卷開來。
由於渡船帶來的影響,六頭高階蟲屍的反應速度都慢了下來,眼睜睜地看著火焰朝著它們湧來,卻無法躲避,隻能被動防禦。
“走!”
齊蒼一把拉住絮兒的手腕,腳下爆發出一抹迷蒙霧光,徑直朝著那渡船掠去。
“粲粲~”兩頭高階蟲屍怪叫著迎了上來,揮舞著鋼鐵般的手臂,想要阻止齊蒼二人登船。
“滾!”
一聲怒吼,齊蒼猛地一揮劍,一道淩厲的劍芒爆發出來,威力之大,不僅將兩頭高階蟲屍逼退了十米,更在它們堅硬的軀體上一道深刻的劍痕。
“抓緊了!”低頭對著絮兒說了一聲,淩空一躍,無視腳下渾濁的黃水和不斷翻滾的屍骨,齊蒼二人便落在了殘破的渡船上。
還未穩住身形,就能聞到了一股腐朽的味道,雖不刺鼻但卻讓他們不由產生一絲昏眩的感覺。
緊接著,無論是齊蒼還是絮兒的瞳孔都變得茫然失神,在那一瞬間他們似乎沉入了某種幻境中。
齊蒼的腦子一瞬間就被無數怨念所侵占了,仿佛有著成百上千的怨鬼在他的耳邊或呢喃、或哭訴、或咆哮,它們之中有些是星師模樣,身著古老的服飾,對著他撕心裂肺地宣泄怨怒,有的是溫婉動人的女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將她們生前的遭遇一遍又一遍地訴說著,讓人心生憐憫的同時,整個人變得愈發昏沉。
渡船上的整個過程,齊蒼感覺自己掉到了一個淩亂不堪的夢境裏,夢境中的自己不斷的切身經曆這些怨念的過往,每一個過往就足以讓心千穿百孔,讓人恨不得咬舌自盡。
這個很漫長,無比漫長,這渡魂湖上有成千上萬道怨靈,伴隨湖水翻湧,一個個都將自己的痛苦傳遞過來,甚至讓齊蒼夢魘在這些怨靈的過往之中,被分屍,被溺死,被腰斬……
齊蒼此刻感覺到自己在經曆世間最可怕的酷刑,他的記憶都被這些怨靈的滔滔怨念所掩蓋,仿佛自己已經不複存在。
即便齊蒼的靈魂之力遠超常人,但在這恐怖的環境之中竟是也墮入了無盡的輪回之中,經曆著這些怨靈的一生。
在這過程中,齊蒼憑著被貪狼星力鍛造的堅韌心力,倒是能夠保持住一絲清醒,然而這點清醒卻完全無用,這些怨靈的怨氣龐大得可以覆蓋一切。
渡魂湖能引渡亡魂,卻渡不淨這些怨念!
在齊蒼承受怨念的同時,絮兒也承受著幻境的侵擾,但她卻與齊蒼不同。
絮兒的神情充斥著悲慟,在幻境之中,記憶深處的痛苦,再度重現。
“不要管我…你快跑!”漫天花雨中,一道粗壯的身影高聲喊著,聲音久久回蕩在絮兒的心間,震動她的靈魂,看到那雙飽含了深情和悲傷的眼眸,更是讓人悲慟不已。
下一刻,粗壯男子的臉上陡然浮現出一絲笑容,嘭的一聲巨響,那道身影爆裂開來,化為漫天的血雨。
一片黑暗中,一道倩影顫抖著,眼淚如斷線的珠簾不斷地滑落,然而不待她悲傷,她整個人又發生了變化,整個人更是仿佛穿越了千年,麵色由悲慟化為猙獰和悲怒,像是經曆著令她至死無法忘懷的往事。奇怪的是,至始至終絮兒的靈魂都不曾遭受到湖中怨靈的侵擾。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齊蒼終於從無數怨念中掙脫了出來,當他睜開眼睛的時候,他的腦海中依舊回蕩著怨靈的哭訴聲,咆哮聲……在渡船上愣神了很久很久,齊蒼終於找回了他的記憶,這種感覺像是經曆了一場極其漫長的噩夢,一度無法醒來,值得慶幸的是,那些怨念終於在他腦海中逐漸褪去了。
“齊少俠。”一個關切溫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了過來。
齊蒼漸漸恢複了神智,看到一旁神色有些蒼白的絮兒,她那張清秀美麗的臉龐上帶著幾分擔憂,甚至有些梨花帶雨的模樣。
“這絮兒似乎哭過?”齊蒼心頭一動,看著絮兒微微泛紅的眼眶就能猜到,不過讓他詫異的是,在這幻境之中絮兒居然比他更早清醒,難道說在靈魂意誌方麵她比自己更強?不僅如此,絮兒雖然臉色蒼白,但眼眸卻是清澈無比,顯然與他的情況有些不同。
齊蒼看在眼裏,心中自然升起了一些疑惑,這絮兒絕對藏了什麼秘密,但轉念一想,從他認識後者開始,他便認定了絮兒不是尋常人,此刻就算她藏了秘密,自己又何必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