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蘇覺得尷尬極了,混在這麼多醫生還有跟班裏,她顯得那麼嬌小,卻又是那麼特別,她幹笑了兩聲,就在一大群大男人們的注視卻又不敢直視的目光中,走進了方景天所在的電梯。
一進電梯她才開始後悔,她對自己說這一趟根本不該來,她不知道當時是哪根筋搭錯了,竟然就這麼跟了來,跟來了卻壓根兒不明白為什麼要來。
“都說關心則亂,原來方先生的字典裏也有後怕這個詞。”她斜睨了一眼身邊的男人,不鹹不淡地說。
方景天的心一緊,腦海裏卻陡然浮現出當初淩蘇食物中毒,被自己摟在懷裏奔進急診大廳的畫麵。他轉頭看她,恰巧她轉頭看向了別處,所以他隻看到了一個側臉,可是即便隻是個側臉,也會叫他心酸地難受。
他動了動冰涼的手指想要拉一拉她就垂在自己手邊的手,卻明顯地感受到那隻手往後縮了縮,他疲累地閉了閉眼睛,幾秒後睜開的時候已經再一次透著森冷的寒意。
淩蘇的指節一寸一寸變涼,一直涼到了骨子裏,她潤了潤幹渴的喉嚨,竭力保持住鎮定:“當初我爸爸就是在這裏被人害死的,今天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禍起蕭牆,或許你該查查自己身邊的人。”
說的人無心,聽得人卻有意,方景天不覺轉過頭去看著她被燈光照的絨絨的頭頂,心裏閃過無數的念頭,最後卻隻淡淡地說:“你爸爸的事我很抱歉。”
淩蘇並不想提起這件事,更不想方景天提,於是搖了搖頭:“我知道不是你做的。”
方景天的心不由得一鬆,卻見她迎上了自己的目光又說:“可是難保你手底下的人不會做。”
電梯停在了十八樓,他卻愣在那裏遲遲不肯往外走,許久,方景天才歎了一聲朝走道裏行去,隻丟下一句:“我一定會給你個交代。”
交代嗎?人都死了,還要交代做什麼?不過是給活著的人一份安心罷了,淩蘇想了想也覺得無趣,跟著方景天朝著張桐的病房而去。
這裏淩蘇以前來過幾次,前幾次是方景天破例允許她探望淩錦堂,最後一次卻是跟張桐稀裏糊塗被洛奇綁架的那次,如今故地重遊卻沒有什麼異樣的感覺,左不過還是醫用酒精的味道,左不過還是方景天的人。
淩蘇走進病房的時候張桐已經醒了,她的一張臉白得像是打了蠟的紙,一雙眼窩深深地陷了下去,顯得眼睛比平時還要再大一些,整個人都病懨懨的,跟之前淩蘇看到她的時候比起來,好像又憔悴了許多。
聽見了身後的腳步聲,方景天知道是淩蘇來了,抓著張桐的手也不由自主得鬆了鬆:“聽到消息的時候我正在洛奇那裏,她跟洛奇也一起跟著過來了。”
他特意加上洛奇來,以免張桐多心,這樣的避嫌方式淩蘇又怎麼會不懂,雖然心裏難受,隻是在這樣病弱的張桐麵前,她卻不能顯露出半分。
隻聽張桐虛弱著歎了聲:“小五也來了啊,我怎麼沒有看見他?”
“他就在樓下,你想見他嗎?”方景天耐心得解釋著,又細心地將點滴的速度調慢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