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隻是想來,或許他根本就沒有想過她會在。
一開門就見著她的背影,她趴在床沿上,手裏還半捧著一本書,看她的樣子像是睡著了,額邊的幾縷碎發黏黏地貼在臉畔,自然形成了一種淒美的哀傷。
方景天本來走路就輕,見她睡了,動作又不經意間輕了幾分,他秉著呼吸拉過被角蓋在淩蘇的肩頭,確定沒有吵醒了她才釋然地坐在她的一邊,安靜地看著她的睡顏。
她的臉上有著吹彈可破的紅潤,一雙明淨地卻越來越不那麼清晰的眼睛輕輕的閉著,長長的睫毛覆下兩片厚重的陰影,那黑暈竟然濃的叫他有些惶然。他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她難得的安寧,她卻醒了,而方景天的手,隻好尷尬地停留在離她一尺的距離之外。
淩蘇潤了潤幹澀的喉嚨,迎著方景天的目光呆呆說:“我,我睡了很久嗎?”
方景天訕訕地縮回了手,回複了他原本冷漠的神情:“於媽說你等了我一下午,是有什麼事嗎?”
經這麼一提,淩蘇才算清醒了過來,她這才意識到剛才他眼裏的一絲溫暖似乎隻是錯覺,這個男人從來就不會有溫度,因為他叫方景天。
“沒什麼事,我要去吃飯了。”見她愣在那裏不說話,方景天隻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下她發呆的表情。
淩蘇追著他離開的背影,急急追了上去:“我有事要問你。”
方景天的步子停了下來,他忍著想要回頭的衝動,說出來得話依舊像北極的冰:“有什麼事吃了飯再說,我可沒什麼閑工夫陪你瞎胡鬧。”
吃飯?聽他這麼一說,淩蘇才意識到一天沒吃過東西了,大概已經餓過了頭,已經感覺不到了。
她心裏想著事,所以走得慢了一些,剛下了樓,老遠地就聽著方景天在發脾氣,淩蘇也覺得意外,因為一般情況下,這位大老板是不會這麼明白地表明態度的,今兒這麼大火氣又是為哪般?
大概是因為張桐的事心情極度不好吧,淩蘇心裏想著,撇撇嘴,竟然覺著有點醋醋的酸。
一進餐廳就見於媽躬著身杵在一邊哀求:“方先生息怒,新來的廚師不知道規矩,我這就讓廚房重新做。”
“廚師是新來的,你也是新來的嗎?不知道上次的事捅出了多大的簍子?”方景天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隻見他端起了一個磁盤毫不留情地往於媽的身上一扔,磁盤在於媽的腳邊碎了一地,連帶著那塊兒精致的蛋糕。
淩蘇離得遠也能聞出滿屋子的芝士的味道,那是她一輩子也忘不了的味道,那是方景天的味道。
方景天已經看到了半倚在門口的淩蘇,這才壓製了怒火,不耐的揮了揮手:“還不快收拾了?叫那個廚子以後都不要來了。”
於媽像是得了赦令,趕忙退了開去,淩蘇看著在地板上濺作一朵花的芝士蛋糕,竟然覺著有絲暖意充盈在心間,她抬眸看了方景天一眼,恰好迎上了他偷偷瞥過來的眼神。
“那個——”
“不是因為你。”淩蘇的話還沒能說出口便被方景天打斷了。
下人們重新布好了菜,淩蘇看著埋頭隻顧著吃飯的他,隻好乖乖的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