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麼意思?”方景天本能地眯起了眸,僅有的一點溫存即刻蕩然無存。
淩蘇被他的眼神刺得一痛,終究還是偏過了頭去:“你知道我什麼意思,而且這也是你一貫的作風,可是你除了威脅,你還會做什麼呢?”
方景天審視著這個女人,他知道她對自己的心,他以為那是一種亙古不變的依戀,卻不想終有一天,那樣濃烈的感情也會消散。
他自嘲地笑了笑,繼而歪著頭試探地看向她:“你是為了宋哲?”
“是”,淩蘇挺了挺腰板,似乎是下了好大的決心,“請方先生恢複他在仁德醫院的一切職務。”
方景天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然而下一秒,他還是讓自己保持了平靜:“這算是請求嗎?你知道我向來不會做沒有利益的事。”
淩蘇咬了咬下嘴唇,直到被咬著的那一圈幾乎沁出了血:“我會離他遠遠的,我會回到你的身邊。”
方景天終於還是怒不可遏,他勾著她尖瘦的下顎,似乎想要將那副固執冷漠的表情從她的臉上扯開,他掰轉著淩蘇的頭讓她直視著自己的眼睛,火山爆發般地咆哮著:“當初你為了淩錦堂委曲求全,今天你為了那個男人不惜以身相許,你這個女人到底有沒有心?你的心裏究竟有沒有一點地方裝著我?”
淩蘇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方景天,她以為這一次也會跟之前好多好多次一樣,不過是一場交易,可是當這個男人惱羞成怒,當這個男人不能自控,她的心裏竟然有種心疼的得意。
她扯了嘴角,綻出一個美妙的弧度,她用心碎得叫人不堪的口吻說:“裝著你嗎?我曾經試過呢,隻是你太大,我就算放空了整個心也還是放不下。後來你把我的心踩碎了,碾進了土裏,可是它是肉長的,它不是種子,它永遠也發不了芽。你問我有沒有心,我的心早就被你揉爛了,你難道感受不到嗎?”
方景天早就退去了一身的戾氣,他歪著頭看著一步之外的她,是惶恐,是無措,就像得到了一樣精美的瓷器,因為太喜歡,生怕太接近反而會損壞了它一樣。
“好。”他隻說了一個字。
“好。”數秒之後他又隻說了一個字。
“好。”
一連三個語調不一的“好”,卻叫淩蘇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去,她知道,終究還是讓他失望了吧,一個沒心的女人,又怎麼當得起他的注目?
方景天轉過身去背對著淩蘇,淩蘇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卻聽得出來他的聲音裏已經沒有了先前的冷漠,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難以名狀的頹然,隻聽他慢慢地說:“我會恢複宋哲的工作,而你,必須回到方圓國際來。”
不管方景天看不看得到,淩蘇還是機械地點了點頭,然後她也轉了身,朝著門口邁出了幾步卻又停了下來,她用眼角的餘光打量著他偉岸卻又落寞的背影,她覺得思緒有幾秒的恍惚。
“你,你恨我嗎?”她還是這麼問他。
方景天像是觸到了電流,他幾乎站立不穩,可是他卻壓製住心底最為原始的衝動,不曾回頭,也沒有開口。
淩蘇無奈地閉上了眼睛,眼眶裏藏了許久的淚終於連成了線,決了堤:“我是真的愛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