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景天手足無措地擦拭著她臉上的淚,或許都是天意吧,或許泉下有知的淩錦堂也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知道真相。那年方長河的死淩錦堂雖然沒有親自參與,卻也是策劃起頭的人之一,後來淩氏企業徹底地垮了,方景天無法原諒他對父親的背叛,他選擇了隔岸觀火,他選擇了眼睜睜看著淩氏覆滅。
那天方景天接到淩錦堂的電話去了他的辦公室,他親眼看著那個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窗口,他狂奔過去扯住淩錦堂的手,卻終究沒能把他拉上來,他記得淩錦堂最後釋然的笑容,卻永遠也放不過猶豫了兩秒的自己,或許如果不是心裏閃過見死不救的念頭而晚了半拍,淩錦堂也不會掉下去成了植物人。
當時淩錦堂手心裏一直攥著一支錄音筆,正是方景天抓著他的時候從他手裏接過的那支。
直到那之後他才知道,幕後的那個人竟然是方長河最好的兄弟,那個人叫江寶光。
“在想什麼?”淩蘇吻了吻他濃密的睫毛。
方景天輕撫著她的背,淡淡的搖了搖頭,有些事情,他情願她永遠也不會知道。所以他用自己的方式將她禁錮在身邊,即便這樣會失去了她的心也在所不惜,這就是方景天對她的方式,這就是他愛著淩蘇的方式。
可是淩蘇的臉色暗了暗,還是問:“江寶光是誰?”
從那之後江寶光就隱姓埋名去了國外,淩蘇自然不會認識,可是方景天卻是熟悉得很,因為從小他就叫那個人“幹爹”。
正是這位“幹爹”夥同淩錦堂策劃了方長河的意外,也正是這位“幹爹”逼死了淩錦堂。
“我已經讓那個人付出了代價,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誰了。”方景天說的那麼輕描淡寫,可是淩蘇明白,要做到這一切一定是個艱難又痛苦的過程。
淩蘇的鼻端有些堵,淚意襲來,她任憑淚水絕地:“所以這麼多年你都不肯告訴我,就是不想我去報仇。”
他知道活在仇恨裏的痛苦,他不會讓她陷入到那樣的境地。當年的淩錦堂曾經想要拿淩蘇跟江寶光的兒子聯姻來換取淩氏的平安,可是他知道的太多,心狠手辣老謀深算的江寶光又怎麼肯放過了他。
“為什麼?為什麼寧願我恨你,也不肯讓我恨那個人?”淩蘇不懂,她盯著方景天注視了良久。
方景天輕撫著她柔緞一般的發,一臉的動容:“因為不管你怎麼恨我,至少我能讓你活著。”
淩蘇沉默了,隻是輕撫著方景天發呆。
她想起錄音裏的對話,她覺得自己早就被人賣了,而那個賣了她的人,竟然會是自己最親的人,她看著方景天平靜地眼睛,囁嚅著問他:“你會像我爸爸那樣,隻當我是一個籌碼嗎?”
方景天親吻著她的額角,她的眼眸,他輕輕的膩在她的耳邊,用他此生最溫情的語調說:“如果你是籌碼,隻會跟我的生命一樣重。
“我不想再離開你了。”淩蘇緊緊地摟著他的腰,聲氣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動容。
方景天抿了抿幹裂的唇,輕輕地將她的臉掬在掌中,一字一句地說:“我也不會再讓你離開我。”
她讓眼裏打轉的淚水倒流進了心裏,這樣幸福的時刻,她不想流淚,她歪著頭,讓自己的臉頰落在他粗糲的掌心:“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