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他淡漠的神情,張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一雙拳頭握得那麼緊,緊地能夠扼殺了愛了一個人好多年的心。
“我本來不想來,可是淩淩說想你了。”張桐的聲音變得很冷淡,在南海炎熱的天氣裏,也能感受到一絲絲的涼氣。
張桐將身後躲著的孩子推了出來,一直送到方景天的手邊。淩蘇好奇地打量著這個突然出現的孩子,隻見他瘦瘦小小的,帶著一副圓圓的黑框眼鏡,他的眼睛大大的,很有神,他的頭發很黑,剪成短短的小平頂,露出一對可愛的招風耳來。
要不是那孩子仇視的眼神,淩蘇一定會很喜歡這麼一個精致的瓷娃娃。
孩子用他稚嫩的童音,指著方景天身後淩蘇的臉龐毫不客氣地說:“你就是那個搶走了我天爸爸的壞女人嗎?”
麵對一個三四歲的孩子天真卻很犀利的指責,淩蘇的心裏酸澀極了,她想過會麵對張桐,卻從來沒有做過麵對一個叫方景天“爸爸”的孩子的準備,而此刻的方景天也沒有任何的解釋,直接拉了張桐往屋裏走,隻留下了淩蘇,還有那個小小的,卻叫她再也不能淡定的孩子。
孩子畢竟還是個孩子,淩蘇自嘲的笑了笑,她把孩子領進了客廳,她想總不能一直杵在門口,她想有些事總要解決,她答應過要相信方景天。
那孩子一坐下來便從背包裏掏出了一個魔方,兩隻小手嫻熟得玩了起來,不一會兒便將淩亂的魔方玩好了,似乎覺得意猶未盡,又把它打亂了,就這樣一遍一遍地重複著。
淩蘇看了看牆上新淘來的骨瓷掛鍾,方景天跟張桐進去已經快半個小時了,而這半個小時的時間裏,對麵的小家夥卻一直在玩著他早已玩膩的玩具,一句話也沒有說。
她記得方景天小時候也喜歡玩魔方,隻是那時候方景天玩的是十六宮格,而自己怎麼也學不會。她記得姐姐淩可也有一個九宮格的魔方,跟眼前男孩手裏的一模一樣。
想起淩可,淩蘇心裏看似愈合的傷口再一次撕裂了開來,當年在產房門外,當護士拿著病危通知書問她“保大”還是“保小”的時候,她覺得渾身的血液都開始倒流,她竟然暈了過去,等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母子雙亡。
她從來不知道生孩子是一件這麼危險的事情,她沒有要求看那個早夭的孩子,她隻記得當時一直陪在姐姐身邊的護士說,姐姐死前一直念著一個名字,念著“方景天”。
是愛嗎?是恨吧,恨那個男人沒能給她一份等同的完整的愛,恨那個男人就連死,也不曾過來看上一眼。
當時淩蘇覺得方景天真的夠無情,可是後來有人告訴她他其實去過,所以對他的怨恨也淡了幾分,隻是去過又怎麼樣呢?他終究保不住淩可的命。
“能借我玩玩嗎?”淩蘇指了指男孩兒手裏的魔方。
男孩兒隻是瞟了她一眼,似乎很是不屑:“這是我媽媽留給我的,誰都不能碰。”
碰了一鼻子的灰,淩蘇覺得有些訕訕,不過她可不想跟一個孩子較真,於是閑閑地問他:“你媽媽一定是個很聰明的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