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她還是小聲地抱怨:“早就坐好了,不然的話早熬不住了,哎哇——”
一句話還沒說利索,她隻覺得身體突然失去了重心,然後就感覺車子像是飛了起來一樣,整個兒順著枯黃的雜草栽了下去,還沒反應過來,又一下子從下坡俯衝的力道裏變成了上坡疾馳,發動機也開始“嗚嗚”地表示抗議,然而抗議無效,這麼傾斜的坡度,沒翻車已經算是萬幸了。
重新回到了顛簸的地麵,桑榆這才恢複了些生氣,按著胸口驚魂甫定地看著身邊淡定到一定境界的司機:“這麼驚險刺激,我們這是探險來了嗎?”
方景天剛毅的薄唇緊緊地抿著,形成了一道神秘的弧度,他看了看不遠處若隱若現的房舍,眉宇間更加顯得憂慮了。
“你怎麼知道這條小路的?”見他不說話,桑榆繼續尋找著話題讓方景天不會為了其他的事情分心。
方景天又在丁字路口轉了個彎,一條簡單的水泥路便出現在眼前了:“十年前來過,那時候這條路還沒有荒廢,所以有些印象。”
十年前的事,聽上去好像太遙遠了,桑榆並不想知道的太多,然而方景天卻繼續說:“你哥最近幫我查到了一些關於宋哲的信息,原來他之前並不信宋,他其實叫沐哲。”
沐哲?桑榆顯然驚訝極了,再想想此行的目的地“沐陽鎮”,難道這裏就是宋哲的老家?難道他這是打算去搶回淩蘇?
“你既然那麼喜歡淩蘇,為什麼不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呢?”桑榆早就知道方淩的事,甚至知道方淩其實並不是方景天的親生骨肉。
方景天並不感到意外,因為淩可生產那晚他正與昆侖陷在碼頭無法脫身,當時是桑榆的哥哥替自己守在產房外,所以事情的始末,桑家人是再清楚不過的了。
“方淩的事你跟淩蘇說過嗎?”方景天終於轉過頭來冷冷得盯著桑榆的側臉。
桑榆癟了癟嘴,顯得有些委屈:“三哥把我當什麼人了?你既然不想她知道,我就不會說,況且這件事也不該由我去說。”
聽完了她的話,方景天才顯出幾分歉意來,說話的語氣也緩和了不少:“我答應過淩可,會當那個孩子是我親生的一樣,我也答應過她,會離淩蘇遠遠得。”
孩子是無辜的,他不想方淩一輩子活在別人的閑言碎語裏,他不想這麼小的孩子也跟自己一樣,成了無父無母的孤兒。
他的聲音越來越輕,到最後隻剩了一聲歎息,桑榆並不太能理解他們之間想愛卻不能的感覺,她是一個敢愛敢恨的人,在她看來能夠阻擋愛情的隻有生死,就像那個早就離她而去的人。
當深愛的那個人去了之後她才真正明白了珍惜的定義,所以見方景天這樣,一股無名業火突然就串上了心頭:“我真的搞不懂你,如果愛就去把她搶回來,如果不愛,這一趟就沒必要來。”
方景天難得笑得那麼苦澀,車外的雪停了下來,雪白的地麵上反射著冬陽金色的光,整個空間都好像亮了很多。
已經快下午一點了,不知不覺竟然已經開了兩個多小時,而沐陽鎮就在眼前,已經不遠了。
“我這次來不是找淩蘇的。”方景天停下了車,冷不防得說了這麼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