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皮肉被強行翻開來的那種疼痛,他不止一次地受過這樣的折磨,可是作為一個男人,他沒有喊痛的資格,然而桑榆不一樣,從小嬌生慣養,或許這一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罪。
“再忍忍,馬上就好了。”他背對著她,咬著牙安慰著。
這種情況要是去醫院的話大概是要上麻藥的,可是他擔心血住不住的話,路上的時候傷口再次崩開會發生意想不到的後果,想到這裏,景行微微回過頭去看了看她慘白的臉色,還有她咬著下唇強忍著不讓自己哭喊出來的倔強,第一次覺得一個女人的要強是在可悲,第一次生出了想要保護一個人的衝動。
桑榆再也堅持不住,低低地喊著說:“你輕一點兒,我疼。”
景行的動作真的已經很輕了,可是聽著她哀婉的呢喃,他還是說了一個自己並不確定能夠做到的“好”。
湧出來的血很快染紅了一堆衛生棉,傷口的雜質已經清理幹淨了,灼痛的止血藥粉撒上去,幾乎讓桑榆疼暈過去,景行扯了紗布來嫻熟地給她包上,才扶著她的肩膀說:“應該沒什麼大事了,不過傷口太深了,明天一早還是要去醫院打支破傷風。”
桑榆不再逞強,弱弱地點了點頭。
景行把她抱上了床,自己又回到客廳裏點著了一支煙。白天的檢查單不停地在他的腦子裏閃過,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就是不能釋懷,明明跟她隻是萍水相逢,明明這所有的事情都跟自己無關。
桑榆隔著虛掩著的門,遠遠地對他說:“今天,謝謝你。”
景行聽了卻皺了眉,一口氣抽完了小半支煙才說:“朋友之間相互照應也是應該的,你睡會兒吧,明天我送你去醫院。”
不過是一句簡單的話,桑榆聽著卻覺得安心,手機屏幕定格在洛奇的號碼頁麵上,猶豫了好幾次,最終還是沒能撥的出去,終究還是有了隔閡的吧,桑榆心裏不禁冷笑了一聲,手情不自禁地撫上了平坦的小腹。
地板上殘留著斑斑的血跡,剛才倒沒有發覺,這會兒閑下來才覺得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桑榆蜷縮的角落裏還剩了兩隻酒瓶,其中一個已經空了,另外一隻新開的,才少了小半不到,景行覺得心裏煩躁得厲害,過去順手撈起了酒,對著瓶口猛灌了好幾口下去。
第二天的桑榆果然已經下不了床了,趕到醫院的時候醫院剛剛開門辦公,景行還是給她掛了急診,醫生查看了傷口,對應急處理覺得還比較滿意,換上了藥又囑咐了一些注意點,就讓她回家臥床休息了,最後在景行的強烈要求先,還是做了皮試,打了一支破傷風。
還有十多天就是一年一度的春節了,淩蘇索性提前給自己放了假,搬到了桑榆的新家裏專門來照顧她,兩年來這兩個女人相互扶持著撐起了整個方圓,難得有機會閑下來好好兒放鬆一下自己,桑榆這麼一傷倒似乎成全了她們一直以來的心願,雖然隻能困在鳳城河邊,每天倒也愜意自在。
一連四五天的時間,景行沒有再出現過,而聶良辰也一直沒有來,就算淩蘇的心裏曾經有過希冀,也已經漸漸開始淡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