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杭從宮中回來時,琬玥還在鄂福晉的房裏,吃完早飯後,福晉興致上來,非要留她在房裏繡花說話。見敏杭進來,正繡花的她立刻起了身,想要行禮,卻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按理說她要叫他一聲十哥,可這個十哥卻從來連正眼都沒有瞧過自己,這一聲哥哥叫出去,顯得攀附不說,更怕的,是人家不領這個情,反倒佛了麵子。於是有些尷尬,站在繡床旁,不知該如何。
鄂福晉似乎是看出琬玥的尷尬,對請完安的敏杭道:“你妹妹站在這裏,你怎麼也不打聲招呼。”
敏杭聽見,麵無表情地看了琬玥一眼,還是什麼都沒說,轉到裏屋去洗手臉。
鄂福晉歎一口氣,對這個兒子她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但敏杭這個反應,琬玥卻是意料之中的,她初進府他就是那個態度,怎麼可能幾天就能轉個意向。於是倒也不在意,鬆一口氣,依舊坐下來繡花。
福晉看琬玥懂事乖巧的樣子,心中不禁更加喜歡這個孩子,想收了琬玥做兒媳婦的心情就更重。想著敏杭這麼個冷漠孤傲的孩子能有琬玥這樣乖順的在身旁照顧著,她做額娘的才能徹底放了心。可……她心中又不免有些擔心,這敏杭連正眼都不瞧琬玥一瞧,這紅線,可怎麼牽呢。她正煩惱,洗完手臉出來的敏杭又徑直往外跑,她出聲喊他:“馬上就要擺飯了,你往哪裏去?”
敏杭停了腳下的步子,目光似有似無地飄向琬玥那裏,道:“把飯送到果沁居,我在那裏吃。”說完就要走。
福晉張口要訓他,一旁的琬玥卻忽然起了身,對福晉福了福身,恭順道:“福晉,琬玥早上吃積了食,中午就不在這裏用飯了。”又對外頭站住了正聽動靜的敏杭道,“十阿哥還是在這裏吃罷,有人陪著福晉,也熱鬧些。”說完對鄂福晉請了禮,牽著小明月就往外走。
鄂福晉略顯尷尬,兩麵為難,她沒想這小琬玥也是個性子倔強的,竟說走就走。
琬玥卻是鐵了心,牽著明月路過敏杭時,目光連顫都沒顫一下,就像路過了一棵樹。
敏杭眼巴巴看著琬玥走了,反應過來卻又一口氣上來,衝著福晉發脾氣:“她這個譜是擺給誰看的?!不過是個質子,誰給她這樣的膽子!”
鄂福晉哭笑不得:“你這個小混賬,人家在這裏,你不肯留下來吃飯,人家給你騰地方,你又說人家擺譜,那你呢,你這譜是擺給誰看的?”說完起身將敏杭拽進屋裏來,按他坐下,“人家琬玥來府上不過才三天,到底是什麼地方得罪你了,你這麼針對她?你倒是給額娘說出個理由來看看?張口閉口的就是質子質子,你阿瑪身上那麼多優點你不學,偏學他一身的官宦氣,勢力不堪!”
“……我!”敏杭不服氣,一張臉憋得通紅,“我難道有說錯嗎,她不過就是個質子,對她好,她到頭來還不是要為著她辜王府?!額娘這時候說我,什麼時候被她反咬了一口,額娘才知道後悔!”
鄂福晉好笑,伸手捏捏敏杭還有點嬰兒肥的小臉蛋:“你小小年紀,哪裏聽的這些話?是你阿瑪告訴你的,還是四阿哥?”
“我年紀不小了!”敏杭不耐煩地打掉福晉的手,“我都十二了!四哥像我這樣大的時候,都跟著皇上去打仗了!”
“四哥四哥,你成天就知道你四哥,是不是你四哥說的話你就聽,額娘說的話你就一點不放在心上了?”
敏杭皺眉:”額娘說什麼我不聽了?倒是額娘,怎麼無緣無故地就為著那個丫頭說話,她什麼地方好了,您這麼喜歡她?阿瑪吩咐了不讓她在大院裏走動,你偏還要頓頓飯都叫上她,生怕她受了委屈,她到底是天仙下凡啊還是洛神轉世,您這麼伺候著她!”
“你這孩子!”鄂福晉無奈地歎一聲,“說話也像極了你阿瑪,專挑難聽刺耳的說!”
“哼。”
二人說著,下頭擺飯的下人們上來,曼思領著擺了飯,鄂福晉又吩咐丫頭把香芋團子和糯香鴨兩樣小吃送去給琬玥,交代丫頭一定見她吃完了再回來,這回不僅是敏杭,連曼思都覺得福晉對琬玥太好,旁敲側擊地問道:“十阿哥說得也是沒有錯的,福晉對這琬玥格格確實好得不一般,究竟這小格格是什麼地方惹了福晉喜歡,明明王爺千叮萬囑不可熟待,還要這樣照顧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