琬玥知道這樣沒有和明月商量就自作決定,她一定會不開心,可是這個機會來得太突然,要是不緊緊抓住,恐怕難再有下次。
明月從出大房就一直在置氣,到了西廂屋裏,就把走之前暖著的飯菜都倒掉,把碗盤磕碰得叮當響。琬玥站在廚房門口看她忙活,等她終於冷靜下來,才拉過她來道:“你不要生氣,我不是不要你了,而是……”
“而是什麼?!”明月一抬頭,竟兩顆豆大的淚滾落下來。她是真的委屈了。
琬玥也心疼她,抬手給她把眼淚擦幹淨,拉著她到槐樹下坐好,對她道:“傻丫頭,你這腦子究竟在想些什麼,我怎麼可能會不要你了呢?”
明月把眼淚抹一抹:“明月不知道,可能格格要成親了,嫌明月礙事,就要把明月趕出府。”
琬玥苦笑不得,知道她是說的小孩子的氣話,寵溺地刮刮她的鼻頭,佯怒道:“你要真是這麼想的,那我也沒什麼話可說了。”
明月這才收斂了些氣怔,湊到琬玥身旁來問:“那格格為什麼要明月出府?是明月伺候的不好嗎?”
“當然不是……”琬玥一聽她說話,心就莫名其妙地變得柔軟,“明月,你要相信我是為你好,現在不出府,可能這一輩子都再也沒有機會出府了……你還這麼小,不能跟著我把一輩子都搭在這個鄂親王府裏麵……”
明月似乎有些明白了琬玥的意思,她不哭了,眼睛裏反而閃著光:“格格難道不記得奶奶去世之前說的話了嗎?奶奶讓明月照顧好格格,明月答應了!就絕不會反悔!更加不會丟下格格一個人跑掉!”
她說得堅定激動,琬玥便更憐惜她,更覺得對不住她,撫摸著她的臉頰說不出話來。
敏杭這時忽然闖進西廂來,見她們兩個坐在槐樹下掉眼淚,腳步略停了停,可一跟琬玥對上眼,他的氣勢又上來,大步走到琬玥麵前,喝道:“阿瑪說你答應婚事了?!你是傻子嗎!?”
琬玥抬頭看著他,此時已近傍晚,他的身影揉著夕陽的光,顯得好親切。可他那張飽含戾氣的臉,和那出口就傷人的話,令琬玥嘲笑地擺擺頭,逼著自己麵對現實。
她皮笑肉不笑地對他抬抬嘴角,道:“各取所需。”
她這樣平淡無謂的語氣,令敏杭更加暴怒,他大力地拉過站在琬玥身旁的明月,指著明月道:“就是為了她?!你若隻是為了放她出府,我可以成全你!你不必——”
“你就那麼不想娶我嗎?”
“……”
敏杭鬆開明月,怒氣頓時消散,看向琬玥的眼神裏既是冷漠,又是無可奈何。
琬玥卻笑了,她站起來,盯著敏杭的眼睛,道:“十阿哥生來錦衣玉食,順風順水,也該體會體會什麼叫做人生之不如意十之八九,這可是琬玥進府後,最大的感悟。這場婚事,十阿哥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這都是既定的事情,您與其花時間在琬玥這裏鬧,不如花功夫去弄清楚搞明白,為何當初棄琬玥如敝履的鄂親王爺,此刻卻要上杆子地和我辜王府結親,倘若您弄明白了,或者就不鬧了,能用一場婚事,換來穩固勢力,何樂而不為呢?琬玥若是您,就不鬧,不惱,娶回去大不了放在家裏麵當花瓶,您說是不是?”
琬玥一路說,敏杭眸子裏的冷意就愈強,她卻絲毫不理,一字一句地把自己要說的話說完,轉身就回了房。
敏杭握拳站在原地,氣得渾身發抖,桑珠過來尋他回去吃飯時,他的一雙眼睛還被怒火染得猩紅,叫他也不應,下人裏沒有敢惹他的,憑他 一直站到太陽落山天都黑了,才似乎冷靜了些,出了西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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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玥以為和敏杭那樣針鋒相對過後,好歹這西廂是要清淨幾日了,卻沒想到,沒等幾天,曼思就帶著下人進來送東西,說是王爺有賞。送來的東西無非就是一些精致的首飾,上等的衣服,爽口的小食,琬玥冷眼站在一旁看著下人們把東西一樣一樣地送進來擺好,一言不發。
倒是曼思上來撩撥著說幾句奉承討喜的話,她卻也懶得理,這種人家甩手送來的榮光,她有什麼可稀罕的。
再過幾日,琬玥才終於曉得了鄂親王為何突然賞賜了那麼些東西下來。
那日吃過早飯,曼思便過來請,要她穿上入宮的衣服過去見鄂親王。她跟著去了,才知道原來是要帶她進宮。同行的,還有敏杭。她心中微歎一聲,她這是有多久沒有出過鄂親王府的院門了……那年入府之後,就再不知道外頭是何模樣為何光景……她手心密密地出了一層汗,然後莫名地就緊張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