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同時坐在地上,任淰抬頭看了看月亮,“小時候吧,我一直都不知道那首《都是月亮惹的禍》是什麼意思,月亮怎麼就惹了禍,現在啊,才終於明白了。”
周嘉澤哼笑了兩聲,“你沒有喝酒啊,說什麼胡話呢!”
任淰卻咬著自己的唇,“哎,你有沒有覺得月亮下的我變得好看些?”
周嘉澤笑了起來,十分淡定的搖頭,“沒有。”
她一點也不生氣,甚至對他笑得更加迷人,同時也更加玩味,“我覺得你在月色下更好看了,更加的讓我心動了。”說完,她去摸他的胸口,“我看看你有沒有激動。”
周嘉澤抓著她的手,剛才沒有察覺,現在才發現她的手很冰很涼。雖然入秋,但還保持著夏日的燥熱,她的手不該這麼冰才對。
“你今天怎麼了?”周嘉澤終於發覺,她現在的狀態很不正常,像受到了什麼刺激似的。
任淰卻一把將他抓住,力氣放得很大很大,“你愛不愛我?”
周嘉澤一驚,不明白她怎麼會突然這麼問。
任淰卻靠近他,對他笑,隻是笑容很僵硬,跟硬擠出來似的,“周嘉澤,你不愛我。正好。我也不愛你,我們很公平。”
如果不是她身上沒有半點酒氣,他都懷疑她現在醉得一塌糊塗了。
任淰堅持要回去,誰勸她都不理會。這讓倪芸和周治安完全不解,就連周奶奶的麵子也不給。她的臉色很不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似的。他們沒有辦法,隻好讓任淰回去。周嘉澤還沒有做出反應時,倪芸已經對他使了個眼神,周嘉澤原本正找著理由,現在水到渠成,“嗯,我去送她。”
周嘉澤將任淰塞進車中,她不說話,也不動一下。
周嘉澤回憶著今天所發生的事,“是不是大嫂和你說了什麼?”
她還是躺在那裏,連眼睛都不睜開。
“任淰,我在和你說話。”他的聲調不高,卻自有一股兒森然,提醒著對方,他也已經動怒了。
任淰終於慢慢睜開眼睛,“你別理我,我就是有些害怕?”
她的表情的確有些怯弱,他不由得軟了語氣,“怕什麼?”
她給了一個笑給他,“怕你不要我。”
這表情太酸澀了,他仿佛感受到自己嘴裏也蔓延出一股兒苦澀,心便軟了,“別胡思亂想。”
“就是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如果沈小姐回來,你就毫不猶豫的將我推開……”她低著頭,不願意繼續說下去了。
剛才的那股兒苦澀似乎越發濃重了,甚至內心深處還延伸著莫名的酸楚和愧疚。他盡可能的對她好,什麼都配合他,很大程度是他希望他能愛上她,可那隻是希望,他比誰都清楚,他對她沒有到那種程度,否則她問他愛不愛她時,他不會那麼排斥回答……
“別亂想。”他的聲音輕柔了很多很多,“我不會。”
他不是一個好男人,卻也不是一個惡心的壞男人。
任淰抬起頭來,燦爛的笑容仿佛今天晚上的月光,明亮清澈,她對他用力的點點頭。
周嘉澤不由得歎了歎,“以後不許胡思亂想了。”
她跟個孩子似的點點頭,讓周嘉澤都有些無奈了。
到了公寓樓下後,任淰坐在車中卻不下來,“你給我開車門。”
周嘉澤覺得她今天很不同,想到也許是之前受到了某些刺激,於是才這麼孩子氣,想了想,還是下車去給她開車門。
當他開了車門之後,她才慢悠悠的下車。
周嘉澤第一次覺得,自己並不了解她,而她也不是他曾經想象的那樣一個女孩,她有自己的脾氣,有自己的想法,也會不確定,也會難受。
周嘉澤原本看著她走開,她走了十幾米之後,卻又轉身跑了回來。他正準備問她怎麼了,她卻飛快的抱住自己,踮著腳尖輕吻了一下他的嘴唇,“我喜歡你。”
她說完,便立即跑掉了。
周嘉澤愣愣的看著逃開的她,像根本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一般。她似乎向他表白過很多次,她才回來時聽到他和周嘉翼的對話時無奈的表白,他受傷時的表白……可沒有一次,像剛才這樣,讓他大腦一片空白。
他伸出手,放在自己的唇上,視線落在她拋開的方向。他覺得自己仿佛回到十七歲的時候,被女生叫到了教室門口,女生說“我喜歡你”,他突的一下紅了臉。原本隻是他和沈心奕打的一個賭,可她輸了,於是當眾來向他表白,他沒有想到她真會來。
那一天,他看到沈心奕眼裏閃著耀眼的光,像天邊最亮的那一顆星星,那時他想他一定要摘下這顆星星。
周嘉澤放下自己的手,莫名的,嘴角揚起一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