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很少進密室,一般都是素親自審訊,她還是比較喜歡收銀子的感覺。
一路進來,沉悶的味道讓她微微皺眉。宋明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眼神空洞,毫無生氣。芳開了鎖推門進來,放下竹籃,宋明看了她一眼,嘲笑出聲。
芳看他滿身傷痕,不由歎息,“何必呢?他們並不會感激你!”
“宋明不是賣主求榮之輩,你們想耗,我奉陪,想知道密信,別妄想了!”
“真是頑固!”芳拿出藥瓶,蹲下身撕開衣服露出傷口,傷口已經和衣服粘連,扯開時宋明皺眉悶哼,芳小心翼翼上藥,嘴上勸慰,“我們也是奉命辦事,你說出密信位置,我們交差了事,不是皆大歡喜嗎?”
宋明閉上眼,冷漠道,“別以為你這樣我就會心軟,做密探那時起,便不懼生死!”
芳笑了笑,也不答話,耐心替他上著藥。宋明轉眼看她,那副模樣,在心底萌生了無名的情緒。認真的、無害的、無法忽視的眼神。
上好藥,芳咧嘴笑起來,拍拍手呼出聲,“好啦,完工!”
宋明在她看向自己的時候立刻別過頭,不願露出其他情緒。
“很多天沒吃東西了吧!我帶了一點飯菜和水!”說著立刻將竹籃裏的飯菜拿出來,取出竹筒放到宋明嘴邊,“喝口水吧!”
宋明緊閉著嘴,不願就範。芳歎口氣,“你說你,怎就不知好歹?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好死不如賴活著,隻要你說實話,我們會護你周全!素不如我好說話,若惹急了,她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我不怕死……”
“我知道你不怕死,你清高,你偉大,隻是你想過沒有,你死了,守住了秘密又如何,有誰會感謝你?有誰會記得你?你見過哪個密探的下場是好的?”
宋明眯著眼,吐露出危險。
芳勾了勾唇,“你知道雨雷國被滅了嗎?”
宋明立刻轉怒為驚,雨雷國被滅?怎麼可能?“你騙我!”
“為什麼要騙你?我從不說假話,信不信我隨你!”
“是誰?”
芳站起身,冷笑幾聲,“就是你效忠的、願以命守密的西唐啊!”
宋明心裏頓時一片死灰,渾身不住顫抖起來。西唐?可笑,真是可笑,自己為西唐赴湯蹈火去黎國當奸細,沒想到另一頭就吞了雨雷,太可恨,太可恨了!
芳滿眼笑意,低頭深意笑著,“知道如何了吧?”
宋明又冷靜下來,露出懷疑,“若是你激我怎麼辦?”
芳又拿出一封信展開給他看,這是一封雨雷國國君寫給宋明的信,被半路劫下,這字跡和語氣,還有句子裏的小習慣,是雨雷國國君寫的沒錯。宋明一陣怒吼,怨恨和失望夾雜在一起,驚動了沉默。
“既然你想清楚了,就好好活下去吧!”
宋明抓著飯往嘴巴裏喂,很狼狽,很好笑,芳卻一臉無奈,靜靜看著。
桃李花開,似暈開了春的嫵媚。現在,所有的事情都走向一個未知,看似毫無牽連,卻事事脫離不了。
潔站在湖心亭看著落雨,湖水漸長,煙雨朦朧。唯撐著傘走進來,收了傘輕輕用袖口擦著臉上的雨水。
“這雨下得煩人!”唯抱怨著,坐到石凳上,“每年今日都來此,若他們來早來了!”
潔也落了座,無奈,“沒等來想等的人,卻等來要人的,我想應該是西唐派來的!”
“為那宋明?”唯擺擺手,“素不會放過宋明的!”
“近日是齊國太後誕辰,正是下手的好時機,但如何說服天師給解藥,那還真難。關鍵是若雲國三皇子來求和,若讓他拿到解藥,我們就做了虧本買賣!”潔轉念一想,覺得不妥,“看來我得在李昊焱身上多下點功夫了!”
唯一愣,“你的意思是?”
“先下手為強!”
唯立刻明白,點點頭,“如此便好!”
雨還在孜孜不倦下著,這雨景朦朧著遠處的山水,似蜃樓,捉摸不定,翠黛不明。
唯歎息一聲,“都有十二年了吧!”
“是啊,十二年了!”潔話語裏帶著失落,十二年真的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