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澳洲雪梨的班機,平順地在天際飛翔。
關令堯拿了幾本雜誌回到座位上想要打發時間,目光卻不時地移到身旁熟睡的人兒身上。
趁著她睡著的時候,他正好可以靜靜地看著她,而她那美麗的容顏,讓他的視線一落在她臉上,就很難移開了。
也不知道他究竟凝望了多久,原本頭靠著窗子睡的許築鈞,輕微地咕噥了一聲,忽然將頭轉靠在他的肩膀上。
關令堯的心驀然一陣怦動,他合上手中的雜誌,靜靜地讓她靠著,並小心翼翼地讓自己的肩膀固定不動,免得將她給擾醒了。
望著她緊閉眼瞼不的淡淡黑影,想起她這陣子發生的種種事情,關令堯的心裏一陣憐惜。
他想,她大概很久沒有好好地、安穩地睡上一覺,所以整個人看起來比當初在咖啡廳裏見到時要清瘦得多了……
就在關令堯憐惜地望著她時,睡得迷迷糊糊的許築鈞,不知道是不是將身邊的人當成了男朋友,身子竟不自覺地朝他倚偎過去。
這下子,兩個人幾乎是緊緊地靠在一起了。 關令堯仍舊維持著不動的姿態,就是不想驚醒了她,免得她又要對他表現出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態度了。
哈瞅——好冷喔!前幾排有個小女孩忽然打了個噴嚏,低聲抱怨機艙裏的空調太冷了。
聽見那噴嚏聲,關令堯不禁關心地望著許築鈞,見她隻穿著一件削肩的連身洋裝,忍不住要擔心她會著涼。
他的濃眉一皺,立即按下服務鈴,而空中小姐沒多久就走了過來。
當那位空中小姐正要開口詢問關令堯需要什麼服務的時候,他趕緊向空姐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那位空姐立刻會意地點點頭。
她輕聲說:您好,請問需要什麼服務嗎?
請給我一條薄毯,謝謝。
好的,請稍等一不,我馬上為您送過來。
空中小姐臨去之前瞥了眼倚靠在關令堯肩上的許築鈞,微笑似乎帶著一抹羨慕的意味。
很快的,薄毯就送了過來。 關令堯向空中小姐道了謝之後,小心翼翼地為許築鈞披上毯子。
見她似乎因為溫暖而睡得更沈,關令堯就感到放心多了。
又過了不知多久,就在關令堯感到他的肩膀有些酸痛,卻又因為不想驚醒許築鈞而繼續撐著不動時,她卻忽然像是作了噩夢似的,不但眉心蹙了起來,甚至還伸手揪住了他的手臂。
不要走……求你……
她喃喃地夢囈著,聲音雖然十分微弱,但是由於兩個人靠得很近,因此一字一句,關令堯都聽得清清楚楚。
不要離開我……我不想跟你分手……
她在睡夢中哽咽地低語,很顯然是夢到了當初男友打電話來說要跟她分手時的情景。
關令堯不忍見她連在睡夢中都如此難過,情不自禁地將她攬進懷裏,希望能多少給她一點安慰。
或許是因為作噩夢,也或許是因為關令堯的舉動驚擾了她,許築鈞驀然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她一睜開眼,就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副寬闊的懷抱中,這出乎意料的情況讓她愣了愣,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甚至懷疑自己還在作夢。
你醒了?
一聽見關令堯的聲音,許築鈞殘存的睡意登時全消!
她驀然抬頭瞪著他,眼底充滿了對他的控訴,不敢相信這男人竟趁她在睡夢中輕薄她?!
眼看她迅速從他的懷抱中退開,並忿忿地瞪著自己,關令堯立刻明白她誤會了些什麼。
為了不想讓她認為自己是乘人之危的登徒子,關令堯隻好開口解釋道:別誤會,是你睡到一半突然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然後又作了噩夢,我不忍見你這麼難過,所以才想要安慰你。
聽著他的話,許築鈞的心一陣刺痛,一股強烈的窘迫與難堪湧上心頭。
對於和趙育銘分手的事,她一直很努力要在人前佯裝出一副不在乎的模樣,可偏偏她最脆弱的模樣,竟被這男人給瞧見了。
如果可能,她還真想殺人滅口,把關令堯丟下飛機毀屍滅跡!
或許是為了掩飾心裏的那份脆弱與傷痛,許築鈞對他的態度變得更衝、更不友善了。
我就算是難過死了,也與你無關!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多管閑事?告訴你,我一點兒也不領情!
咬牙低嚷完後,許築鈞別過頭去不再理會關令堯,卻赫然發現了那件披在身上的薄被。
她的心裏驀然一震,一股複雜的感覺霎時湧上心頭。
她知道,這件薄被一定是關令堯幫她向空中小姐要來的。
這個男人是真的關心她、怕她冷,但她卻從頭到尾沒給他好臉色看,仔細想想,他簡直就像她的出氣筒一樣,總是成為她發泄脾氣的對象。
許築鈞在心底幽幽地歎了口氣,幾乎忍不住要反過來同情這個受她惡劣情緒波及的無辜男人了。
掃到台風尾的關令堯,並不怪她的態度如此不友善,因為他知道她的情緒仍因為分手的情傷而不穩著。
他皺起了濃眉,靜靜地望著她,盡管心裏忍不住要為她擔心,卻不再開口多說些什麼了,因為他知道現在她最需要的,是一個人靜下來,好好地整理、沈澱紛亂傷痛的心情。
從北半球的台灣飛往南半球的澳洲,大約需要八、九個小時的飛行。
在這段不算短的飛行航程中,機上乘客最期待的,莫過於空中小姐推出餐車提供飛機餐的時候了。
坦白說,絕大多數的飛機餐也不是說真有多麼美味可口,但對於待在機艙裏不太能夠隨意走動的旅客而言,等待以及享用飛機餐,已經算是旅途中的飛行樂趣之一了。
許築鈞瞥了眼手表,已經差不多是空姐送餐的時候了。
她揮開心裏的那陣陰霾,期待著即將送上的飛機餐,因為她的肚子其實已經餓了好一會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