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連續幾天的陰雨綿綿之後,天氣終於放晴了。
在暖和的陽光不,許築鈞走出家門,包包裏頭放著的是幾本鋼琴的樂譜。
她踩著還算輕快的步伐來到捷運站之後,從口袋中取出一張紙條,確認似地看了看上頭的記錄。
搭捷運到芝山站,會有一輛車號8D-XXXX的賓士汽車在路口的便利商店旁等著。這是昨天晚上她和學生家長通電話時,隨手記錄不來的。
從雪梨回國之後,她過了好幾天情緒低落的生活,幾個學生提前結束課程的打擊,讓她的心裏難過極了。
就在她有些不知道該怎麼振作起精神的時候,忽然接到一名年輕少婦打來的電話,說是她女兒想要學鋼琴,透過朋友的介紹找上了她。
在電話中,她曾好奇地詢問是哪個朋友介紹的,但那開朗健談的少婦一下子就把話題扯到別的地方去了。
直到兩人聊完掛掉電話之後,她才猛地想起自己壓根兒還不知道究竟是哪個好心的朋友。
不過,根據和那少婦聊了將近半個鍾頭的感覺,她相信對方不是什麼設下圈套要害她的壞蛋,因此她很安心地依照約定的時間前去搭乘捷運。
經過了十幾分鍾的車程之後,她準時抵達了捷運芝山站。
一走出捷運出口,許築鈞便走向約定的那間便利商店,果然看見一輛賓上汽車已經停靠在路旁。
她悄悄瞥了眼車牌,再和手中紙條的記錄對照,果然就是對方派來接她的那輛車子。
或許是發現她觀察車牌的舉動,佇立在車旁、一個司機打扮的中年人朝她揚起一抹客氣的微笑。
請問……你是許小姐嗎?
是的,我就是。許築鈞朝司機點了點頭,快步走了過去。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
許小姐太客氣了,我也才剛到不久而已。司機幫她打開了車門,說道。
請上車吧!
嗯,謝謝。許築鈞點了點頭,迅速上了車。
坐在豪華的賓士車裏,許築鈞的心裏並不羨慕車主的富有,事實上,她的心思又像這些天一樣,不由自主地飛到一抹高大的身影上……
自從由雪梨回國之後,已經過了一個多禮拜了,她幾乎已記不清楚同行的那些團員甚至是領隊小賴的模樣,可偏偏關令堯那張俊朗的麵孔和高大的身影,卻在她腦海中宛如鐫刻般清晰,讓她怎麼也忘不掉。
可無奈的是,他們那天在機場領完行李之後,便分道揚鑣了,根本就沒有留下任何可以互相聯絡的方式。
除了對方的姓名之外,他們幾乎可以說是對彼此一無所知。 關於對方的年齡、住處、職業、家庭狀況……什麼都不知道!
虧她在雪梨時還曾經有種強烈的預感,覺得他們之間不會隨著這趟旅行的結束而跟著畫不句點,豈料這根本隻是她錯誤的猜想。
在他們回台灣的那一天,不論是在入境或是等著提領行李時,他看起來都沒有任何想要開口詢問她電話的跡象。
或許,他對她的一切根本就不感興趣;或許,這趟旅遊中他對她的格外關心,根本就沒有摻雜半點男女之間的情愫;或許……從頭到尾,都隻是她一個人在自作多晴!
這麼一想,許築鈞的心裏就驀然縈繞著一股難以化解的落寞,一陣陣的抽痛更是自她的胸臆間蔓延開來,讓她難受極了。
倘若她早知道自己和關令堯最後的結果是一場注定落空的幻想,那她寧可一開始就和他維持著充滿防備與敵意的態度。
浪漫的幻想雖然是美好的,但事後發現一切的期盼與希望都落空時,那種感覺卻是加倍的難受。
倘若當初她沒有對關令堯的心意懷抱著錯誤的猜想和不該有的期待,那麼至少她的心會是安全的,不會像現在這樣,如此的落寞與難受……
許小姐、許小姐?
司機一聲聲的叫喚驀然傳來,讓許築鈞猛地回過神來,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在車上發怔了多久,而司機更是不知道已經叫她多少次了!
兩抹窘迫的紅暈驀然飛上許築鈞的雙頰,她忙不迭地道歉。
對、對不起!我剛剛想事情想得入神了,所以沒有聽見你在叫我。請問……有什麼事嗎?
已經到了呀!難道你沒有發現嗎?司機有些好笑地反問。
呃?
許築鈞愣了愣,轉頭望向車窗外,而這麼一看之下,她雙頰的熱度頓時又更升高了幾分。
天啊!司機說的是真的!車子不知何時已經開進了一幢豪華的別墅,此刻正停在大門口。
許築鈞覺得糗極了,恨不得此刻有個地洞讓她鑽進去躲起來。
真是不好意嗯,我剛才正好在想點事情,所以才沒有注意到已經到了,真是抱歉。
沒關係,許小姐不用一直跟我道歉啦!我會不好意思的。司機有些靦覜地笑了笑。那就請許小姐進屋去吧!等等我要洗車,等你下了課,我會再載你去捷運站搭車的。
那等會兒就要再次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一點兒也不會麻煩啦!更何況這是我分內的工作啊!老板吩咐我做的事情,當然要盡心做好嘍!許小姐不用這麼客氣,快點進屋去吧!
好的,謝謝你。
再次向司機道謝之後,許築鈞下了車,走向那扇雕花的大門。
她伸手按了下門鈴,過不了多久,就有人前來開門了。
許築鈞定睛一看,發現來開門的是個活潑可愛的女孩兒,看起來大約是國小五、六年級的年紀。
這個女孩,大概就是她的新學生吧!許築鈞在心裏暗暗猜測著。
請問……你是許老師嗎?女孩用著稚嫩可愛的嗓音問,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呀眨的,直勾勾地望著眼前的漂亮阿姨。
是啊!許築鈞微微一笑,這女孩可愛討喜的模樣,讓她的心情頓時愉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