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的副駕駛座，為何竟是一路無語。走下車，他已經走近。任由著他抱著她，走在那石階，看著腳下跟著她走的夕陽的光。她總不說話，沉默著吃完飯。她想洗碗，他無聲地上前來搶。影褪下樹膠手套。轉身坐回沙發。才坐下，隻覺得心裏頭悶悶的。便起身，走出了後門，順著那台階一點一點往下走。落日的時候，這片海看上去那般的悲傷沉默。她坐在沙灘上，支起腿抱著，下巴支在膝蓋上。目光平視過去，那條海平線似乎很近。她眨了眨酸澀的眼。片刻後，有人走近在她身邊坐下。就算不看，也知道是他。她沒有回答，喃喃地說：“希慕，你和她是怎樣相愛的？”說著話，淚水悄無聲息的滴落。她沒有伸手去抹，任由他泛濫。她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為何他不能分一點點愛給她？為什麼要這麼吝嗇，為什麼不肯走出以前的陰影，為什麼不肯給她一個機會，陪他幸福地走下去。
“為什麼突然……”
“我隻是想知道，是怎樣的愛，讓你對她的妹妹……無微不至……”她說著話，眼睛盯著前方的海，淚撲簌簌地笑。流吧流吧，流個痛快。她都要瘋了，她總是在自欺欺人，已死之人，你和她爭什麼，可是為什麼她還是會這樣悲傷。側頭看著她，看著她眼淚不停地流，心絞痛。她分明是脆弱不堪的，又為何經曆了這麼多，依舊那麼堅強？他伸手，在碰到她肩的時候，被她狠狠甩開。“不要同情我，愛與不愛，本來就沒有對錯。”她的淚不停地流，她用手背不停地擦。影勸自己，她不過是一個失戀的人，哭個痛快吧。她哽咽，“我不要你因為同情我，所以說要和我在一起。沒有你我也可以活下去，沒有你，我……我……”她不知道，沒有他，或許日子隻是在平淡中清貧地度過。可是沒有他，她的心會不會永遠不知道什麼叫痛？
“何時我對你的愛，竟是成了同情。我這樣的人，有什麼資格同情你？”他開口，自嘲地笑。夕陽落下的光，打在他的側臉，刻下晦明晦暗的悲傷。影隱約覺得，為什麼他們都這麼可憐，為什麼他們一定要背負那麼多的過往。太過沉重的過往，讓她掙脫不了。“希慕，為什麼要悲傷？為什麼……為什麼我也要這麼悲傷？”她捧著臉，淚水從她的指縫滑落。她羸弱的身軀在不停地顫抖。那嘶啞的哭聲撕裂了他的心，碎成片片。“影，對不起。我忘了，忘了該怎樣才能快樂。”
“為什麼？你不能拋開過往，回到曾經。你知不知道，我多想，多想看見你的笑。就像冬天裏……我的太陽。”她泣不成聲，真的真的撐不下去了，她該怎麼辦？手無力地垂落，五指插入沙子，用盡所有力氣狠狠抓住。“我不要你隻是因為心裏有愧才對我這麼好？”
“你對我才是吧，你舍不得我一個人在回憶裏掙紮。所以你包容我一次又一次的惡言惡語？”他伸手攬她入懷，“影，你可以沒有我，因為你夠堅強。可是我不能沒有你。你知不知道？影，我不能在乎你，你明不明白？”
“你撒謊，你撒謊，你隻是害怕，你隻是……覺得你要仁慈。”她的淚一滴一滴落進沙子，大顆大顆地砸出了痕跡。希慕望著他，心被揉成了碎片。為什麼他們都這麼傻？為什麼要讓彼此傷痕累累。為何明明可以很幸福，又為何這幸福遙不可及。
“我隻是不敢對你說。”他的聲音輕輕的，雙手很用力很用力，緊緊地擁著她。“我愛你！”
她愣愣住，淚水依舊再流。她的心居然沒有跳躍。木然的雙眸盯著他，“你會愛我，比愛她更多嗎？”
問完後，她就笑了，不由自主。她再問什麼傻話？更愛？愛能用來比較的嗎？也許可以吧，可是結果一定不是她，罷了。她低頭，看著那沙。隻剩下半個太陽還在海平麵上，昏暗中她看不清她的手，緊握的手，是不是在顫抖。“我不知道，你和她很不一樣。她是溫柔似水的女人，而你是靜止的水，有時候冷靜得可怕。”
“是嗎？”她喃喃開口，意識已經有點渙散，她不知道還可以清醒多久。
“那是因為以前我不懂你。可是我漸漸地發現，你隻是習慣一個人獨自在黑暗中*傷痕。你的夢，從來不曾美過。”每一晚看著她熟睡的容顏，緊緊擰著眉毛。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偷偷地看著她一舉一動，看著她一顰一笑，隻是越是關注越是發覺，她的心不是不會痛，而是不知道多久之前，她的心已經死了。他隻是不敢問，究竟是什麼讓她那般死寂。“為什麼，你喜歡黑色？”
她猛地抬頭，愣愣望著他，忘了流淚。沉默間，他伸手抱起她。“太陽落山，我們回去吧。”
抱著她走在石階上，聽著他沉穩的腳步聲，她的心一點一點凝重。“我喜歡黑色，因為……我的世界從他們離開之後，再也不曾有過色彩。”
他艱難地開口，“他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