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具男:“……”
花久夜:“……”長歎,“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麵具男微微咳嗽:“拍了一下他的胸口而已……”
花久夜:“他快給你拍死了知道嗎?”
麵具男繼續咳嗽。
花久夜斜眼,語氣不置可否:“你知不知道他做了什麼?他把插入我師妹心髒裏的管子另一端****他自己的心髒裏,我師妹的身體是經過師傅藥材養護的,血液進出她的身體不會有什麼排斥反應,但這家夥隻草草吞了兩枚護住心脈的藥就貿然動手,而且從他身體裏流逝的不僅有血液還有巨大的生命力和生機……他能活下來就已經是萬幸了,你居然還拍他胸口!”
蘇沉澈麵色慘白的躺在床上,呼吸輕微,幾乎看不出是死是活。
花久夜不易察覺的抿了一下唇。
但就算是已經死了,他也一定要把蘇沉澈命拽回來!
不然以沈知離那種性格,一旦知道蘇沉澈為了救她把命都搭進去,還不知會做出什麼事情。
回春穀裏存有大量的珍稀藥材。
反正不是用自己的,花久夜幾乎用了所有能用的辦法,蘇沉澈總算還活著,卻一直未曾醒來。
這麼長時間沒見到蘇沉澈,就算是養傷沈知離也沒法安下心。
眼見傷口一天天好轉,沈知離總算忍不住趁夜跑到蘇沉澈的院中,過去蘇沉澈那麼多次在夜裏潛進她的房間,這卻還是她第一次去找蘇沉澈。
靜謐的月光下,蘇沉澈的眼眸輕輕閉著,神情安詳,對一切都渾然未知的樣子。
第一次來的時候,沈知離以為蘇沉澈隻是睡著,第二次第三次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不對。
……蘇沉澈是從來沒有醒過。
他依然有脈搏有心跳,隻是很淺很淺,淺到甚至不足以讓他醒來。
不知道為什麼,在沈知離的認識中,蘇沉澈一直是無比強大的,強大到無所不能,似乎沒有什麼能難倒他也沒有什麼能真正傷害到他,但此時她才發覺,蘇沉澈就算再強,說到底也是個人。
一個有七情六欲,會害怕會受傷會生老病死的人。
事實上,她早就已經見過他最狼狽的時候,從萬丈懸崖摔下被屬下抬進回春穀的蘇沉澈,也是瀕臨垂死的蘇沉澈。
……但好像潛意識裏,不會這麼覺得。
說不依賴,可每當遇到危險遇到困難的時候,卻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到他,因為他太喜歡自己,因為他會為自己做任何事情……
摸著手腕上的傷口,沈知離想,就連在石窟裏命懸一線的時候想到的也是他,不是麼?
每一次的期待,最終都沒有落空。
蘇沉澈做到了,一次又一次。
隻是這一次的代價也許太大,大到甚至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能醒來又或者在醒來之前就已經死了。
沈知離的目光無聲流連。
用手指勾勒著蘇沉澈輪廓,每一分每一毫都清晰的浮現在腦海中。
心底忽然很平靜。
從她看見那根插進蘇沉澈心口的管子的時候,就已經認定了,這個人,她想要嫁她想要一輩子陪伴的就是這個人。
如果這個人死了,那麼,她也會陪著他。
沈知離幾乎每晚都會過來,時間不會太長,也許隻是一炷香,一盞茶的功夫。
花久夜應該是知道的,卻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任由她去。
來了之後,她會坐在蘇沉澈的身邊,握住他的手說一些自己過去的事,或者是捧一卷話本輕聲的念,又或者什麼都不做隻是靜靜看著蘇沉澈,時間到了再安安靜靜的回去。
做這些並不會讓她覺得無聊,相反的,會非常非常的安心。
有時候就連沈知離自己都會覺得驚訝,至少在遇到蘇沉澈之前,她不曾想過自己會這樣這樣的重視一個人,甚至超過了師父。
師父死的時候,她雖然難過,但那樣的悲傷還是能忍住的。
隨著時間的流逝,慢慢接受,然後逐漸去習慣。
但是……哪怕隻是想一想蘇沉澈如果就這麼死在她麵前,便一瞬間心痛的無法呼吸。
微微彎下腰抱住蘇沉澈,把腦袋擱在他的肩窩。
沈知離合上眼睛,想起了那段照顧蘇沉澈的時光,一邊吃著蘇沉澈的豆腐一邊嫌棄他。
嫌棄他隻為了被拋棄就輕生,但也會猜測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鼻腔酸澀,眼眶也慢慢紅了。
她無聲的低喃:“醒過來啊,笨蛋……你再不醒過來,我就嫁給別人了!”
事到如今,才發現等待是一件這麼痛苦的事情,即便再努力也得不到回應,又是多麼令人沮喪。
那過去無論蘇沉澈怎麼做,她都不肯相信,不肯動心的時候,蘇沉澈又是什麼樣的心態。
他為她做了這麼多,她卻好像什麼也沒做過。
……可是,還會有機會麼?
有機會再讓她去做過去沒做到的事情麼?
閉上眼睛的沈知離未曾留意到,蘇沉澈放在身側的手指極輕微的抽動了兩下。
像是極力掙紮的生命,用盡所有的力氣想要掙脫桎梏。
指尖輕輕的滑動,在沈知離的手背上寫下兩個字。
——不要。
不要嫁給別人,他隻是有點累,但一定會醒過來,所以不要嫁給別人。
沈知離驀然一驚,猛然起身看向蘇沉澈。
蘇沉澈的手已經垂下,雙眸緊閉,容顏如水般澄澈沁人,還是沉睡的模樣,隻有手背殘留的溫度能夠證明剛才曾經發生的。
但沈知離卻已經忍不住。
她緊緊緊緊的握住蘇沉澈的手,慢慢笑出聲來。
眼眶越發的紅,笑容卻完全抑製不住,在頰邊一點點擴大,純然的喜悅。
“騙你的,笨蛋,我才不要嫁給別人呢。”手攥緊:“所以笨蛋,快點醒過來啊。”
數月後以後。
沈知離淡定的看著鏡子。
接著慢慢攏好衣服,無奈的撐住額頭。
就連傷重成那樣的蘇沉澈都已經活蹦亂跳了,她左胸口的創口居然還是沒能完全複原。
蝶衣啃著梨子安慰她:“小姐,你就好好養傷嘛,反正蘇公子每晚都會偷偷跑過來,能不能出去有什麼差別嘛?”
沈知離:“我真的不喜歡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感覺啊……”
蝶衣不以為然:“不就是偷情嘛?”
沈知離驀然轉頭:“你從哪裏聽到的這種詞?”
蝶衣舉起雙手,咬住梨子含糊道:“呃……不管我的事,是戰軒,戰軒說的!他說主人果然聰明,人生最刺激莫過於偷情,比正常男歡女愛來的有趣味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