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拿著被噴成狗屎的方案回到了座位上。他有氣無力的坐在位置上,一句話也不想說,一動也不想動。在職場混了五年,還沒遭受過這麼惡劣的指責和羞辱,他需要時間來消化。
沈暮怎麼也沒想到,自己在他眼裏竟然是這麼一副垃圾形象。他更沒有想到,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自己竟如此在意這個男人的看法,並依賴上他的認可與評價。這個發現讓他感到恐慌和沮喪。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就像那年王廷悄無聲息的離開一樣,像被命運強奸了似的,除了覺得自己傻逼之外,沒有任何回天之力。
這些年他一直懼怕親密關係,就是在逃避這種感覺。他不想再做傻逼,不想心情再被人牽著鼻子走。哪怕王廷再一次出現在他生命裏,他明白他也再回不到過去那種狀態了。
有執著就會有傷害,沒有執著,就不會有痛苦了吧。縱使身外狂風驟雨,我心如如不動如止水,就不會受起影響和戕害。或許,這就是從苦裏解脫的根本之道吧。沈暮悟到了這個道理,便開始訓練自己的心。他樂此不疲的出入情場驗證著自己的觀念,磨礪著自己的心。他以為他已經強大到刀槍不入的境界,可是他錯了。
他那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如如不動,而是逃避和麻木。他以為把心磨出厚厚的繭子就可以避免傷害,其實,隻是沒有碰上利刃罷了。
如今,王朝的出現便是這柄利刃,割的他心髒生疼。這不得不讓他開始質疑自己的免疫係統。思前想後,他終於想通了。一定是他的心還不夠強硬,他決定迎難而上,把繭子磨的再厚些。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把心磨礪成金剛石,堅不可摧,刀槍不入。職場即道場,考驗自己的時刻到來了!
沈暮重新振作起來,全身心的投入到戰鬥中去。他們不斷的走訪客戶,開展各類市場活動,加大線上線下的產品宣傳力度,提升品牌的認知度。一個月來,沈暮幾乎不眠不休,浴血奮戰,最終的業績已經遠遠超出了大家的預期。但是,離年度目標的月平均值還差一大截,畢竟,這是最艱難的產品導入期。
眼瞅著截止日期越來越近了,業績還是不見起色,沈暮整個人焦躁不安起來。他真的不想失去這份工作。第一,他真的想搏一把,證明一下自己的實力。第二,他每個月有一萬多的車貸和房貸要還。如果真的失業,在還沒找到下家之前,他將麵臨巨大的經濟壓力。這是現實的生存問題,在這些問題得到解決之前,他沒有任何資格談尊嚴,談理想,談情懷。所以,在他職業生涯的第一場危機來臨之時,他感受到了莫名的恐慌與焦慮。
天色晚了,辦公室裏的同事們都陸陸續續的下班了。沈暮坐在辦公桌麵前,盯著那盞陪他奮戰了一個月的led台燈,陷入一種莫名的絕望感。明天就是最後期限了。眼瞅著三千多萬的差額,沈暮已然是無力回天。
這一個月來,他把能找的客戶,能靠的關係和朋友全部都找遍了,五千萬的銷售額已經是他的極限。如果能把自己賣了換來三千萬,他也絕對不會猶豫。可是,他哪裏值三千萬。沈暮嘲笑著自己,伸出雙手抹了一把臉,望著電腦周圍貼滿的便簽紙,一張一張的撕了下來。
王朝說的沒錯,一個月很多事兒都會變。好端端的工作,特麼說沒就沒了。他一邊整理自己的東西,一邊思索著接下來該怎麼辦。是再回ibn去,還是好馬不吃回頭草,繼續尋找下一家。好馬?沈暮又笑了,連試用期都過不了,他真的應該質疑一下自己到底是頭啥了。
他把工作清單理了理,把每一個細節和節點都標記清楚,放在了郵箱草稿裏,然後把工作資料分門別類的整理到不同的文件夾,收拾的整整齊齊。不論如何,站好最後一班崗。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收拾好一切,他關掉了台燈,站起身來,望了一眼那間依然亮著燈的辦公室,轉身朝門口走去。
一個月來,除了開例會,王朝沒有單獨召見過他一次,對他的態度冷漠的像從未認識過。那些一同經曆的過往,像夢一樣變得越來越模糊,模糊到連沈暮都有些懷疑,到底有沒有發生過。
嗬,荒唐的經曆,荒唐的緣分。到頭來不過是一場空。罷了罷了,可能都是上輩子欠下的糟爛債吧。沈暮不願意執著,左想右想也就想開了。他抱著一紙箱私人用品走到電梯口,按了按鈕,手機突然嗡嗡響了起來。拿起手機,看到熟悉的名字,沈暮竟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喂。”他接通了電話。
“下班了嗎?我在你公司樓下。”王廷恬淡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嗯。”沈暮克製著自己的情緒。
“去喝一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