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自在不停的朝著張悅示眼色,奈何張悅就如同沒看見一般,咬定青山不放鬆,隻有一句,要上禦前表演可以,一定會盡力,但決不立軍令狀。
並且她還說,如果紫袍公公一定要她立軍令狀,她寧可一頭撞死在這裏,如果皇上知道了這一切過程,一定會替她昭雪平冤,而公公就是(逼)死她的罪魁獲首,你覺得皇上是覺得國家律法重要呢,還是你一個小小的太監重要呢?
當然最後一句是隱藏的意思,紫袍公公的臉色當時就黑了,沒想到這個小娘子如此棘手。
紫袍公公的臉氣的青黑交加,突然一拍桌子,“張悅娘,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可知道拒絕這件事的後果會如何?”
張悅挺直脊梁,“我隻知道洪都聖上是開明聖君,絕不會因為此等小事就懲罰民婦,難道公公認為聖上會因為這樣一點小事,就會妄顧洪都律法,陷普通百姓於不義嗎?”
好一張利嘴,陸自在一邊苦笑擔心的同時,亦替張悅喝了聲彩。他早就知道,這張娘子不同於一般人,越是在緊急大陣仗時,越能沉穩淡定。
此刻若是她露出一絲畏懼來,恐怕就鎮不住紫袍公公,她就是做出一副大不了一死的模樣,才讓紫袍公公頭疼,不敢真把她(逼)急了。
皇上也是愛聽好話的,何況張悅開口一個明君,閉口一個聖明之治,這頂大帽子扣下來,就算紫袍公公是皇上麵前的紅人,他也不敢亂戴,當下氣的渾身亂顫,指尖捏著拂塵發白。
紫袍公公坐下許久後,似乎是妥協的說道,“軍令狀,不立也可以,但是如果你在殿前的表演,不能取悅皇上和貴妃娘娘,就說明你浪得虛名,不配陸公子的匾額,更不配擁有陸大人的題詩,灑家會派人將那匾額和題詩統統取下,並且從今以後,你不得再出售柳葉麵。”
張悅心裏喟歎一聲,她就知道這裏麵有陰謀,果然。
如果她膽子小一點的,答應了紫袍公公,立了軍令狀,那麼她敢保證,自己這條小命到這兒就算是玩完了,因為對方既然是來找她茬的,那麼不管用什麼辦法,都會讓她出現失誤的。
陸自在就算想幫自己,但是他官太小,根本起不到什麼作用。
對方肯定料到她固執倔強,必不會輕易答應立軍令狀,這樣便有了這樣一出戲,讓她一品香最大的倚仗盡失。
沒有一品香,沒有柳葉麵詩,沒有柳葉麵,不但翡翠軒酒樓會中斷和她的合作,她自己的店都開不下去了,到時候還不是被人痛打落水狗。
對方的心機好深,手段好生毒辣。
到底是誰?她在心裏快速過濾自己的仇人。
最後將目標鎖定在楊氏油坊,對方在洪都都有好幾家分號,那必然是認識各個渠道的達官貴人,那些貴人再延伸出自己的渠道,最後拜托到這位紫袍公公,也不無可能。
總之,對方是想要她的命啊。
張悅突然冷冷的笑了起來,“公公,都下達了命令,民婦還有回絕的餘地嗎?”
紫袍公公聽見張悅的回答,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得意,臉上卻仍是青著,又說了一番敲打的,冠冕堂皇的話,這才揚長離去。
他一走,張悅就感覺渾身的力氣都像被抽走了,整個人也癱坐在地上,陸自在趕緊過來將她扶起來,坐到椅子上,又親手替她倒了杯熱茶。
她喝過熱茶後,渾身才稍稍恢複了些力氣。
陸自在看的十分不忍,但卻是皺眉道,“我知道張娘子想要壯大一品香心切,隻是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怎麼可以放出那樣的話來?別說是呂公公,就算是本官聽見了那樣的歌謠,也生心不悅,難怪呂公公要為難你。”
張悅一怔,“什麼歌謠?”
“張娘子就別在裝了,一個多月前,你讓那些叫化子到處傳唱,說本官喜愛你麵館裏的柳葉麵,從而為你麵館帶來生意高峰期,這個本官不追究,看在你一個婦道人家,經營生意不易的份上,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讓它過去了。但是這次,張娘子你真的做錯了。你要知道,洪都人才濟濟,你不過是一個小縣城裏頭的麵館,居然敢如此獅子大開口,說比皇家的廚師還要厲害,呂公公怎能不怒?”
張悅滿頭霧水,剛才驚的慘白臉色才因熱茶恢複了一絲紅暈,此刻再度泛白,“大人說的什麼歌謠,小婦人一點也不知道。最近因為城內戒嚴,小婦人不但不曾營業,而且拘束麵館裏的下人,都不準隨意出門,又怎麼會散播什麼歌謠呢,再說了,就算小婦人平時膽子大些,在大人眼裏,難道已經到了如此不分輕重的地步嗎?請大人說一說,倒底是什麼樣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