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嬸子臉一紅,這才低聲將今天的事說了。
何老爺子磕了磕煙袋,“她嬸兒,今天這事你做錯了,張老板那是大人有大量,才沒怪你,這事要放其它人身上,指不定你現在已經挨板子了。”
何大爺以前一直跑青城縣賣柴禾,在坊間聽的這些八卦比吳嬸子多了幾倍。
吳嬸子連聲道是,“雖然說夫人沒有罰我,但我這心裏吧就是有個疙瘩,你說夫人會不會覺得我自作主張,以後遠著我們哪。要是因為我一個人連累了爹和春兒,我這心裏。”
“你別亂想,張老板不是那樣的人。你啥時候看見過東家和長工一起下地幹活的?你見過有幾個東家對下麵的仆人待遇這樣好的?張老板和李老爺都是好人,她既然今天這樣說了,說明就已經原諒你犯的錯了。隻不過她原諒了,我們自己個兒卻還要給自己個兒提個醒,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可不能再錯道了?”
吳嬸子聽見老爺子也這樣分析,才算真正放下心來。一旦放了鬆,那倦意就湧了上來,不禁打了個哈欠。
老爺子多叮囑了幾句,這才分別歇息下了。
第二天一早,張悅娘剛梳洗完畢,就看鍾氏帶了童哥兒一起過來請安,張悅娘雖然憐惜她是寡婦,孤身帶孩子侍候婆母不易,但該敲打的還是要敲打,先是讓她好好替自己幹活,幹的好自然有賞,幹的不好當然也要罰。
一番話看似雲淡風清,卻把鍾氏的臉色從白說到紅同,從紅說到青,又從青說到白,心下對張悅娘這個東家是越發敬畏起來。
吳嬸子早上果然做了茄盒,正好喊了鍾氏一起吃了早飯。鍾氏小心的請示了下張悅娘大概需要多少酒釀,然後根據這個量,將自己所要的材料,包括多少個壇子,多少酒糟,還有多少米等材料都說的一清二楚。
張悅娘在旁邊瞧著,這鍾氏行事一絲不苟,竟像是認識字的,便問了一聲,鍾氏立即謙虛的說會幾個字。旁邊亦有人悄聲說,童哥兒現在會寫百來個大字,會背三字經,都是鍾氏教的,鍾氏原是秀才家的女兒,不過後來秀才病死,她才被人說了嫁到何家村來衝喜的。
“既然是個會識字的,那回頭等何春把材料送來,你自己做個帳本,每天用了哪些材料,釀出多少米酒,我們的人從你這裏拿走多少米酒,都要一一記下來。”
“是,夫人!”鍾氏老實的應下。
吃過早飯,張悅娘、李恒之,和何春妻婦倆一起下暖棚摘菜,摘完滿滿一車的菜,就坐著牛車悠然的往城裏趕,約摸快吃中飯了,才趕到李府。
張悅娘夫妻倆一回去,自然是要向李嚴氏請安,過了這幾天,她的精神好像好些了,而且對張悅娘的態度好像緩和了許多。
張悅娘暗想,看來這人果然是賤的,非要自己出狠手嚇一嚇她,她才老實。
既然婆婆都裝得慈愛了,她這個當媳婦的少不得要配合的演下母慈子孝的戲碼。
“新鋪子裝修的怎麼樣了?打算什麼時候開業?”李嚴氏接過喜兒手裏的濕帕子,擦了擦嘴角,狀似無意的問了句。
隻是李恒之和張悅娘的心卻同時提了起來,竟然同時冒出一個想法,李嚴氏又想出什麼妖蛾子?
李恒之便含糊的回答道,“還有些事沒辦好,估計要到四月裏才能開業了。母親怎麼問起了這個?”
李嚴氏的臉上沒有出現以往那種,鋪子是我家的,我怎麼不能問的神色,而是淡淡一笑,“聽說恒之為這個鋪子畫了許多的設計稿,費了很多精神?”
她避而不答!
李恒之立即嚴肅的站起來,眼底有難掩的厭惡“母親,恒之一直在認真準備鄉試,並未分心再做其它事,是不是表妹又在您麵前說了什麼?昨天和悅娘一起去何家村,也是監督工人們幹活的積極性而已。”
李嚴氏的眸光裏閃過一絲難掩的落寞,但是隨即卻是掩蓋了下去,仍是一片清明的目光,“恒之誤會了,之前都是我不好,一味的逼迫你參加科舉,現在我想通了,俗話說得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不一定非要走這根獨木橋。如果恒之真的不想考,就不用考了,和悅娘一起當個快樂的生意人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張悅娘的第一反應,真的,真的很想探手去摸李嚴氏的額頭,不過她死命的忍住了,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李恒之,滿眼皆是詢問。
李嚴氏怎麼了?一向最看重仕途的她,怎麼會說出讓李恒之經商的話來?
難道是想以退為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