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財娘嘴上雖嘀咕著不大願意大兒子一家來,但卻開始做起了迎接的準備。
“鵲雨啊,你把櫃子擦幹淨了沒?”
“春喜,去,把西屋剛做好的錦緞被褥給抱進來。”
還差些什麼?阿財娘兩手叉腰喃喃自語。
“瞧瞧,嘴上雖埋怨大兒子不爭氣,大兒媳不入眼,這心裏可還是親著呢。”花姐拿著手裏的繡活,探著頭,透過窗欞瞧了一眼院子裏叉腰來回忙碌的阿財娘道。
麻姑莞爾一笑,針線穿過繡帕上的牡丹花瓣,“都是她的兒子,哪有不喜愛的道理。”都是十月懷胎生下的,就算有些埋怨,那也隻是恨鐵不成鋼而已。
也是。花姐緩緩在椅子上坐下,看著此刻的麻姑,歎道:“你真是不同往日了,這若是換在過去,這春喜和鵲雨眼下可就是你啊。”
麻姑明白花姐的言外之意,她是指以前的麻姑對這個婆婆惟命是從,不敢有半點的違背,像個小丫鬟似得,在婆婆身後屁顛屁顛的跟著做事。
“花姐,咱們都這麼熟了,你還取笑我。”麻姑清楚花姐沒有惡意,隻是打趣而已。
花姐嗬嗬笑了起來,瞧向一旁圍在一塊玩樂的大妹和二妹,“你們也帶著三妹一塊玩吧。”說著,將站在那裏的三妹,往兩個姐姐那裏推了推。
然後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她應該很喜歡小孩子吧,麻姑心裏想著,為什麼一直不生一個呢?聽說已經成親有些年頭了。
“有孩子就是熱鬧。”麻姑看似隨意的口氣道。
花姐愣了愣,便垂下了頭繼續繡活,顯得有些落寞。
麻姑也不敢隨意開口,擔心原主本就知道內情。
半晌,花姐歎息著道:“我的孩子若是還在,或許,該比大妹大一些。”
原來,她有過孩子的?
“等家裕考取功名,我也能如願當娘了。”花姐強行擠出了一個笑容,眼神裏卻閃過一絲憂傷。
麻姑察言觀色,從方才花姐的話語間,她猜測到一些重要的信息。
花姐與胡家裕成親後應該是有過孩子的,但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孩子沒有了。麻姑替花姐做過檢查,一切正常,她是有機會成功受孕的。但是這麼多年來,確是沒有生育。
聽她方才的口氣,是要等到胡家裕考取功名後再懷孕,那麼,是胡家裕不想要孩子的,是胡家裕想等考取功名後再當爹的?
“其實,家裕大哥也已經是舉人了,這孩子也是可以打算了。”看來,胡家裕是想等這次春闈後,再考慮要孩子。
花姐默然片刻後,略顯無奈的道:“其實,這隻是他的借口罷了,他不喜歡孩子吵鬧,說那樣沒有辦法安心讀書。”這麼多年了,她一直試圖說服胡家裕,卻始終不曾改變他的初衷。
為什麼要找這樣的借口?是當真不喜歡孩子嗎?可大妹二妹三妹,還有胡有福,眼下還多了個小小馬兒,也沒見胡家裕怎麼反感呀!
麻姑瞧見花姐眼眶紅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別擔心,不是沒幾月就要春闈了麼,以他的學識,定能高中的。”
花姐搖著頭,瞧了一眼身後的孩子們,“大妹,你帶妹妹們出去玩耍可好?”
大妹已經懂事,知道大人們有事情要說,便乖乖的應了一聲,帶著二妹三妹離開了房間。
見孩子們離開後,花姐抹起了眼淚,“當年是公婆硬要他娶的我,他是百般的不願意。我一直都知道,他心裏有著別人。”
啊?麻姑有些吃驚,沒想到這裏麵還有這麼多的事情。原來,他們並不像平常看著那般恩愛。
“那個餘家三小姐,他到現在還沒有忘記。”花姐抽抽泣泣的道。
原來,胡家裕當年心有所屬。
這樣的文人雅士,定是有著自己的思想的。
那位餘家三小姐,定是位知書達理的美人兒。
“花姐,你別自個胡思亂想。”麻姑拿出帕子給花姐擦拭眼淚。
花姐氣呼呼的哭泣著道:“我哪裏是胡思亂想,他當瞞著我,我就不知他偷偷去打聽餘家三小姐的事情了。”
這……原來餘家三小姐也在京城?
“他去了趙家,塞了銀子詢問下人趙家二少奶奶過的如何,二少爺對她可好……”說到這些,花姐幾乎是泣不成聲。
這些,花姐竟然也知道了?看來一進京城,花姐就有這擔憂了。一定在私底下留意著胡家裕的去向。
“既然這餘三小姐已經是趙家二少奶奶,想必家裕大哥也生不出旁的心思來,花姐你又何必杞人憂天?”難道胡家裕還能去搶人家媳婦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