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
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白頭吟》
夜闌秋寒,踩在青石板鋪就的路,竟然沒有一點蒼涼,寒氣逼人,雖然隻披一件薄紗也未感到一點淒淒。我假裝沉靜,強迫自己壓抑心情,至少臉上不能帶一絲色彩。
三年來來展現出的平靜,果真是為了一場戰事而作的假象。忐忑了這麼多天,我一直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如果沒有一場戰事爆發,那就太不像他的個性了。還是怪我太了解他,也怪自己曾經那麼的愛他。
懵懂的愛情,總是在碰碰撞撞中讓人成長,我愛他,在最美芳華相遇,我和他,也終將在命中注定時節了結。其實我和他並無相欠,隻怪我的懵懂,被他牽製,一步步走進他布下的棋局,了悟之後,才明嘵,其實所謂的緣,不過是彌補所謂的孽債。
一切因果早有注定,無須歎恨。
走在陳王宮的廊宇,摸著手下的雕欄玉砌,一切還是熟悉的模樣,就連這條路也還是那麼清晰,雖然幾經輾轉,可終究回到了原點。這三年來我一直待在桃花塢裏,本以為會忘記這外麵的路,沒想到這時間還是太短,沒容身邊的事物有一些改變。
隻是我離去時這眼前還是雪白一片梨花香溢,今日竟隻剩下一些碎枝枯幹立在夜裏。心裏終於有了一絲淒涼,雖說是才生的情愫,其實在就在心中波瀾著,臉上雖然依舊平靜,可是這心永遠是不能欺騙自己。
曾經說走就走,回首已是三年光景,好多人,好多事雖然依舊是原相,可是曾經逝去注定了就再也尋不回來。蘇玦為我保留了一切,可是有些人的逝去,他無法幫我重築,就像承明殿雖然恢複了從前的樣子,可是有一些味道再也回不來了。
就像這陳王宮,有些情再也回不來了,我曾經恨過的人,也許時間可以為我們抹去傷痛,可是傷痕就那麼擺著,誰能去除。我曾經負過的人,也許時間可以讓他把我原諒,但是犯下的錯那麼明擺著,誰能如初。
繞過一座閣樓,正欲踏上長橋,巧遇上了正從南麵而來的蘇秦公主,她襲一身紅裝,豔麗卻也素雅,她本就是好看,在淡淡的月光下,更多了一絲朦朧的韻味。她是我覺得穿紅裝穿得最美的人,因為她的著裝從不給人一種妖嬈的豔麗,不會矯揉做作,她有大家之範,這種大家之範是與生俱來的。
許是暗夜下,有一層薄霧阻擋了她的視線,她看了我很久後,才喚出聲:“子衿。”
聽到她的喚語,我便也不好上橋,便駐足待她走近,我本想就這麼靜靜地等著她靠近,可沒想到待她走近,我竟聽到我的聲音從我的上空響起,“罪妾參見公主殿下。”
她一臉的驚詫,遲疑了一會兒,嘴角卻抹出了一個不以為意的笑,“你何來的罪?又何必向我道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