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逐漸的深入,沿途的毒蟲猛獸早已不見了蹤跡,甚至白蒙蒙的天幕連一隻飛鳥的影子也找不到了,遍地的草木也變的死氣沉沉,猶如沉睡了一般。
白炎清晰地感覺到身後傀儡獸的氣息開始變得極度暴躁,以更加迅捷的速度追趕而來。
“終於感覺到危險了嗎?你這隻惡心的僵屍,已經晚了!你不是號稱不老不死嗎?那就徹底的沉睡吧!沉睡之陲,千萬別讓我失望啊!”白炎一邊向著更深處疾馳,一邊思索著。嘴角的笑意更加明顯,殘酷的笑,對敵人,也對自己。
“鳳鳥之卵已被我塗上了醉人香,師尊會找到的。隻是萬一我猜測有誤葬身於此地,依師尊的性情,必定又會傷心上一段時日吧。”
不知不覺,白炎來到了一座殘破不堪的斷橋邊,斷橋橋頭斜插著一塊黑色殘碑。白炎能依稀感覺到殘碑上似乎存在著某種未知的禁製,隱隱威懾著所有靠近此地生靈的魂魄。那是一種說不出的來自靈魂深處的威壓,讓所有的靠近者,無論是飛禽走獸,抑或僵屍遊魂,統統從靈魂的最深處,對這塊不知經曆了多少歲月的殘碑產生強烈的恐懼和忌憚。
就在白炎停身打量殘碑的時刻,身後風聲突起,傀儡獸那幼小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但它仿佛也感覺到了來自殘碑的威壓,一雙血紅的瞳孔死死地盯著殘碑,嘴裏發出低低的嬰兒般的哭聲,粗壯的四肢隱隱開始不由自主的顫抖。素來以凶殘暴虐著稱的鬼穀傀儡獸,竟被一座殘碑嚇得近乎癱瘓在地。
白炎轉身,一步步走向啼哭的傀儡獸,嘴角泛起淡淡的微笑。
“追了這麼久,該好好跟你親熱一下了!你這個惡心的東西,我就送你過橋去走一遭,看你是不是真的如傳聞那樣擁有不死之身!”白炎的雙眼中露出少有的瘋狂之色,嘴角那抹殘忍的笑意越發明顯。隻見他上前一步,彎腰提起了癱瘓在地的傀儡獸,轉身向斷橋走去。
不知何時,斷橋上出現了一個緩慢旋轉的漩渦,氣旋約莫一丈大小,不停地吸扯著周圍的空氣。
“我生於大凶之地虛無境,還不敢自稱不死,你個不入輪回三魂七魄不全的怪物,竟敢妄稱不死!天不亡你,則天亡!”白炎雙眼瘋狂之色更盛,把手中早已嚇得哇哇大哭的傀儡獸一把扔向了斷橋上的漩渦。
傀儡獸雖為僵屍,但靈智已初開。它竟也意識到自己此刻正處在形神俱滅的邊緣。隻見空中紅光一閃,它那血紅的舌頭竟深深地插進了三丈開外的山壁岩石上,然後舌頭急速收縮,它那矮小的身形快速向山崖靠去,潛意識裏求生的本能讓它做出了目前境況下最明智的反應。
正在這時,從遙遠的天際傳來一個慢悠悠的莊嚴肅穆的聲音,隨著聲音的傳來,似乎時光都靜止了下來。傀儡獸那急射向山崖的身軀一時間竟變的奇慢無比。
“係怨念為神,殺戮為骨,無魂無魄,收淨魂道。”
隨著聲音的響起,傀儡獸那無堅不摧的身軀,竟瞬間化為片片飛灰,伴著傀儡獸那淒厲絕望的啼哭聲,轉眼間飛灰化為齏粉,被斷橋上的漩渦盡數吸收。
白炎眼見追殺自己數十日的殺神飛灰湮滅,眼中瘋狂之色逐漸褪去。他從懷中掏出一支拇指粗細的攝魂香,攝魂香見風即燃,隻要攝魂香的氣味散發出哪怕一點,白炎就可以瞬間遠遁。這個斷橋不像傀儡獸,他不信一座斷橋能追他數十日。
但白炎竟發現,時光似乎已完全停止了下來,他僅僅一個掏香的動作恐怕就要做上幾百年。緊接著,莊嚴的聲音再次從天際傳來。
“係執念為神,……,……,收……道。”
隨著聲音的響起,白炎那滿頭的長發,一身的葛衣,最先變成了飛灰,被吸進斷橋上的漩渦。接著是下肢,身軀,上肢,頭顱,轉瞬間全部變成了一抹飛灰,被吸進了那依然旋轉著的漩渦。
就在白炎飛灰湮滅的同時,獸神山萬裏之外的一座靈氣充盈的山峰上,層巒疊嶂的閣樓中的一間地下閉關靜室中,一個約莫三十歲左右的身披紫衣的絕美少婦,突然睜開了微閉的美眸。她秀眉微皺,似乎對自己心中忽然泛起的心悸感有些許茫然。片刻茫然之後,她揮手從麵前的案幾上拿起一個黃紙疊成的小人,黃紙上畫滿了密密麻麻的奇怪的符咒。隻見她快速地做了幾個極為複雜的手勢,紙人竟開始朝她跪拜,拜了兩拜之後正要第三拜的時候,忽然燃燒起來,瞬間化為了飛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