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三十六年,邊荒小城臨安。
夏日,最後一抹夕陽在天邊墜落,我帶著前世的記憶來到了這個異世。當阿娘把我從穩婆手裏接過來抱在懷裏時,我還是不能回過神來,猶記得我原本是因為太累躺在床上睡著了啊。
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我不得不承認,我在睡夢中華麗麗的穿越了。
既來之,則安之。
父親請了方圓百裏唯一的夫子給我起名字,夫子因著我出生時正是夕陽落盡,便在宣紙上寫下了夏夕落三個字。“夏夕落”便是我的名字。
臨安,我在這個異時空的家鄉,位於天朝與南詔國的臨界,偏於一隅,遠離朝野。卻是風景秀麗,環山繞水,我甚喜歡。
藍澄澄的天飄著幾朵似煙的白雲,倒影在浣沙溪清澈的溪水裏。微風過,溪邊楊柳搖曳,我在樹影裏浣紗。來到這裏轉眼已經快十五年了,我也要到了及笄的年紀。鄰家喜娃哥的母親昨日托媒人向阿娘提了親,隻待我及笄便嫁入她們趙家。
我自幼與喜娃哥一起長大,和我一起浣紗的阿情說我倆是青梅竹馬,這個詞還是她從鄉裏夫子教得那些孩童嘴裏學到的。我是不想與喜娃哥成親的,我不喜歡他,也不認為是青梅竹馬。
可是阿娘說女兒大了總是要嫁人的,你不嫁喜娃,你要嫁誰呢?
是啊,我要嫁誰呢?我是浣紗女,他是砍柴郎,貌似很般配呢。牙一咬,嫁吧,總比前世做剩女強。
胡思亂想間,阿情叫我:“夕落,你什麼時候跟喜娃哥成親啊?”。
“不知道”,我很不想提起這個話題。心裏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有些不確定的感覺,帶著隱隱的不安和落寞。可阿情卻總是愛問我這個問題。
“阿情,最近有做媒的阿婆去你家說親嗎?”。我要趕緊轉移一下阿情的話題,不然又是各種對喜娃哥的誇獎,還帶著向往而羨慕的神情。
“夕落總是問些難為情的事情。”看來是有人說親去了,不然阿情不會臉紅的,畢竟她比我年長一歲,也確實到了嫁人的年紀。
說話間,遠遠的有馬蹄聲傳來。
抬頭望去,一個男子牽著一匹色澤純白的馬兒款款走來。月白色的衣衫纖塵不染,深藍色的披風高貴清雅,墨色的長發高高挽起,眉目清朗,笑容落拓:“請問姑娘可知道進城的近路?”聲音如春風拂過我心間。
君子如玉,清風霽月。
“直走,沿著盡頭的阡陌可直通臨安城。”我朗聲道。許是他的幹淨溫潤讓我想起了前世一個久遠的故人,我很樂意告訴他近路怎麼走。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然後微微一笑:“多謝姑娘”。便策馬向前而行遠去了。
我碰了碰還在呆愣中的阿情:“趕緊幹活吧,大花癡。”
“討厭啦,我才不是花癡”。阿情的臉有微微紅暈:“夕落,那個公子好生俊美呢,他走時還看了你呢。”
是啊,他為什麼看我呢,我確定我們並不相識。他一看便知道是出身高貴,地位不凡,我不可能跟他有什麼交集的。不管他,肯定是他看我漂亮所以多看了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