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腳下,山花漫野,姹紫嫣紅。南國氣候溫潤,草木長春。可縱使是春花爛漫,加了這墳塚,也難免空曠寂寥。
芳樹無人花自落,春山一路鳥空啼。
這裏隻有我獨自一人,極是清淨。燒完紙錢我便坐在墳前,思緒飄飛,前世今生的影像在腦海裏一幕幕閃現,我隻是回憶,回憶那些在我生命中曾經出現過的人和事,記得清與記不清的麵容都漸行漸遠了,這世事啊總是滄桑。
思慮間竟有一喜鳥從遠處啼叫著飛來,落在了阿娘墳前的樹枝上,叫聲婉轉高亢,歡樂喜悅。民間傳說有喜鳥落於墳塚啼叫必有富貴降臨。
昨日到家,已是傍晚,喜娃哥竟然在我家門口徘徊,腳下還有一旦柴。他結結巴巴的問我什麼時候成親,我不置可否,隻是推說累了需要休息。我需要時間想一想怎麼處理這樁婚事。
看著喜娃哥離開,我第一次覺得他的背影帶著倔強,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覺得事情可能沒有我想象的那般簡單。
果不其然,我剛從墳前燒紙回來,就被喜娃哥擋在了麵前,還有趙大娘,她手裏拿著一件喜服。
我禮貌的把他二人迎進裏屋,趙大娘把喜服放在了屋裏唯一的斷了一條腿的四方桌上。她說:“夕落,你雙親都去了,我們趙家是不會嫌棄你無父無母的,你就把大娘當成你的親娘,這婚事就由大娘來幫你操辦。這成了親,你也是要叫我一聲娘的。”說完,她嗬嗬的笑,自信的以為這事就是板上釘釘鐵定能成。
我想告訴她,現在阿娘剛剛去世,屍骨未寒,我怎麼能成親呢,按照風俗雙親去世翌年方可辦喜事的。
我正欲開口,趙大娘拉了我的手,搶白到:“你阿爹阿娘都不在了,她們是不會放心你一個人獨自過活的,成親這事你阿娘定是同意的。擇日不如撞日,隔天咱就把這喜事辦了。”
這莫不是要逼婚不成。
“可是…”
不等我說完,趙大娘已經樂嗬嗬的走了。她走的飛快,我從來不知道她原來還有如此好腳力。她說要回家準備成親的物件,讓喜娃哥留下來陪我說說話。
我是不願意跟那個三王爺回京都的,可是相比成親,我是更加不願的。既然如此,不如借此就去京都走一走吧,更何況,縱使不願我又能如何呢?三王爺手裏的是滔天的權勢,不可莽撞。
待趙大娘走後,無論我怎麼跟喜娃哥解釋,他就是一根筋的認為,我們是有了婚約定了親的,是一定要成親的,他說他很喜歡我。
眼看著夕陽落盡就要天黑了,趙大娘又來了,她提了一個竹編的籃子,裏麵是一碗白粥和一個菜團子。她叫我吃了飯菜早些休息。然後拉著喜娃哥匆匆離開了。她走的時候還一個勁給喜娃哥使眼色,我倒是奇怪了,走就走罷,我又不攔你們,使眼色是要做什麼?
哢嚓,是落閂的聲音,他們居然把門反鎖了。
我沒想到喜娃哥竟然會這般做,鄉野村寨,民風淳樸,我不曾想到他們會動了這樣的心思。天已晚,我也去不到哪裏,就隨他們去吧。隻是,我是決計不會從了這門親事的。
我和衣躺在床上,夜很冷。一夜無眠。
我仿佛看見了成親後,喜娃哥砍柴,我浣紗,然後生了一群娃。我圍在鍋灶旁做飯,他們便圍著我,大姐抱著小弟弟,旁邊還有一個光著屁股做在地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