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月不知心底事50(1 / 3)

第五十章

看不見的黑手

她連續幾個晚上難以閉上眼睛,就像她給滕雲的那句話:凡事留條後路。她在心中期盼葉騫澤給她也留一條路。

似乎為了驗證向遠隱隱不安的預感,沒過多久,向遠出入葉家和江源,時常會感到身後有陌生的車子跟隨。有時她察覺有異,便故意在繁華地帶繞行,那車子知道形跡已露,便消失在城市的車流裏。半夜的時候,葉家的電話好幾次無緣無故地響起,楊阿姨罵罵咧咧地起來接,那邊卻悄無聲息。還有一次,向遠深夜歸家,車行到葉家附近的偏巷,發現一輛小型的廂式貨車停在回家的必經之路上,她當即掉頭,那輛車竟然尾隨而上,幸遇執勤結束被同事用警車送回家的葉昀,那車子才倉皇而去。

事後據葉昀所說,那可疑的車上至少有三個以上的彪形大漢,他想著都捏了一把冷汗。從那天起,隻要時間對得上,葉昀下班後都會到向遠的辦公室等她一起回去。向遠自己忙自己的,葉昀就抱著筆記本電腦在一旁乖乖地玩遊戲,有時她應酬得晚,就算有公司的司機負責接送,葉昀也不放心,非得親自守在她身邊,為安全起見,向遠也盡量減少了深夜的獨自行動。

向遠覺得有一雙手在暗處無聲地逼近,但是那雙手的目標似乎並不是她,否則,就算她有了防備,就算葉昀貼身護著她,百密必有一疏,她斷沒有那麼輕易擺脫。那雙手像是在掂量,在試探,所以她感覺得到不祥的陰影,卻始終沒有受到實質的傷害。

也就是那段時間,在家裏益發難找到葉騫澤的影子。向遠沒有對葉騫澤說起過自己遭遇的事情,可她再惱恨葉騫澤,到底也不希望他有意外,所以再三交代葉昀務必提醒他大哥,凡事小心一點。

葉昀這個時候對葉騫澤的事情也有所風聞,起初是不信,後來間接得到了證實,心中難免憤慨,所以他嘴上應著向遠,實際上跟哥哥說的話越來越少。

正如向遠擔憂的那樣,葉騫澤的麻煩接踵而來。他為人已是難得的低調謹慎,脾氣又溫和,甚少與人有衝突,可是接連好幾天,好端端地開車,卻不斷遇到小的碰撞事故。這樣的偶然出現得太多,就連他自己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這隻是意外。

那一天,向遠在家撞見他額頭都擦破了皮。他起初怕向遠擔心,隻說是自己開車不小心,後來禁不住向遠的一再質疑,才承認是回來的路上被一輛不要命的帕拉丁頂著車尾撞到了隔離墩上,沒等交警出現,肇事的車就跑得無影無蹤。還好隻是蹭了一下,沒什麼大傷,要是那輛帕拉丁存心置他於死地,隻怕已經凶多吉少。

向遠當場就擰著眉頭問他:“小陳哪裏去了?你為什麼一個人開車回來?讓他跟著你,不就是圖個平時有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在身邊有個照應嗎?”

葉騫澤聞言不出聲,向遠隻得說了狠話,“我看是白養著他了,一點用處都沒有,讓他趁早走人。從明天開始,我會從公司抽調兩個機靈一點的保安,都跟著你,有什麼事,過了這段時間再說,至少別讓我看見你缺胳膊少腿的。”

“不關小陳的事,他本來是要跟著我的……”

“結果呢?”

“她……她有點不舒服,我讓小陳幫她跑跑腿。”

向遠明白了,長長地哦了一聲,冷笑著丟下一句:“原來是這樣,果然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言罷甩手而去。

雖然心中恨意難平,第二天,向遠親自挑的兩個保安還是出現在了葉騫澤身邊。可是,兩個退役武警的貼身護衛並沒能讓事情終結,沒過多久,葉騫澤的座駕在他的金屋樓下被砸得稀巴爛。

報警已經於事無補,向遠給崔敏行打過電話,有意邀他喝茶,崔敏行卻惋惜無比地說自己身在泰國,等到趕回來之後,必定親自攜好茶拜會。掛電話之前,還不忘禮貌地問候葉騫澤安好。

向遠開始覺得事情遠比她想象中的要嚴重,再三思量之後,找到了滕雲。滕雲和崔敏行一直關係不錯,所以向遠見到滕雲的第一句話就是:“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幫我問問姓崔的,要怎麼樣才能罷休?”

滕雲用長匙為向遠攪著冷水裏的白糖,問:“向遠,你為什麼一口咬定這件事跟崔老板有關?”

向遠斜著眼睛看他,“你也開始跟我繞彎子?把我當傻子嗎?那天候在我家門口的貨車,我記下了車牌號碼,後來讓葉昀去查了一下,車主是陳傑。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陳傑從牢裏出來後,現在在崔敏行手下做事。陳傑是誰?他一直認定他爸爸陳有和是葉家和我害死的,他坐牢也是由我而起,就連他弟弟陳健在貴州從鋼構架上掉下來摔死了,也成了葉騫澤故意害他家人的證據。他有多恨我和葉騫澤你心裏有數,崔敏行在這個時候收留他,你敢說是巧合?”

滕雲推了推眼鏡,慢條斯理地說:“沒錯,這些我是知道,但是崔敏行這個人做事,向來有他的主張。向遠,你難道還不相信我嗎?崔敏行當著我的麵親口答應過,他不會動你一根汗毛,也不會讓陳傑把矛頭指向你,你不會有事的。以我跟他的交情也隻能做到這一步。你怎麼看我,我不敢說,但是我把你當朋友,當知己,能做的我都會為你做,可崔敏行也是我的朋友,我對這件事知情,並不是罪,希望你體諒這一點。”

他說完,把水推到向遠麵前,“你喝喝看,不行的話我再給你衝一杯。”

向遠聽出了他話外的意思,“你是說,我不會有事,他們的矛頭是指向葉騫澤的是嗎?我體諒你,可是有一點你別忘了,葉騫澤他現在還是我的丈夫,崔敏行傷害他,我能毫毛不損?你幾時變得這樣天真?”

“丈夫?”滕雲端正的一張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你在自己騙自己吧。崔敏行為什麼對葉少恨之入骨?實話對你說吧,袁繡就算是條狗,也是崔敏行最喜歡、投入最多的一條,當年她欠了地下錢莊一屁股債,是崔敏行收拾的爛攤子,她跟了崔敏行後,家裏老父親從生病到出葬,崔敏行二話不說就出了錢。在桑拿中心,沒人逼過她接客,她是自己作踐自己,說要還了這個人情,可是她陪男人睡到死的那一天也還不起這筆錢。你大概是看過崔敏行對袁繡下狠手,據說你們家葉少還英雄救美了,你別忘了,既然出來混,就是行有行規,你幾時見過一個小姐打客人一個大嘴巴子的?崔敏行出手是重了一點,可他別的並沒有虧待袁繡。結果倒好,她睡到了葉少這樣的金主,招呼也不打,扔下錢就要走人,是誰都會想要給她點教訓,更何況是崔敏行?向遠,恕我直言,你一世聰明,可你的丈夫這件事做得實在不那麼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