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無奈的時候,向遠就對葉昀說:“你不是小孩了。”
葉昀卻理直氣壯地點頭,“你知道就好。”
向遠哭笑不得,加上心裏有事,也沒有心思跟他糾纏,索性當他是個活動的擺設,眼不見為淨—當然,還有一點她必須忍受的是,當葉昀在時,她的辦公室門被敲響的頻率比過去要高出一倍,進來的是捧著文件夾或端著水的,清一色的年輕女職員。
結果,她的沉默使葉昀越來越得寸進尺,竟然在正常上班的日子,午休時間大老遠地跨越兩個城區過來請她吃午飯。
向遠在公司附近的餐廳裏,給葉昀和自己各點了一份簡餐,葉昀趕時間,吃得又快又急。
“你這又是何苦?”向遠苦笑,“年輕也不能這麼折騰啊。”
“不會啊,這裏的飯菜很對我的胃口。”葉昀咽完了嘴裏的食物,一邊忙著喝水一邊對向遠說,“對了,你最近都在忙什麼,眼圈都黑了?女人不保養是會變老的啊。”
向遠笑了一聲,“懂得還挺多。”她的胃口沒有葉昀那麼好,撥了一下餐盤裏的東西,忽然問:“葉昀,你有沒有想過有一天公司屬於別人會怎麼樣?”
葉昀想也不想,“怎麼可能?不是還有你在嗎?”
“我……不也是別人嗎?”
“你怎麼是別人啊?你要是別人,那就給別人吧……青椒你不吃啊,給我好不好,你要我的紅蘿卜嗎?”他詢問的時候已經把筷子伸了過來。
向遠有些無語,難怪滕雲會說他們葉家的兒子都是二世祖,敢情在眼前這個祖宗看來,他的家業還不如青椒和紅蘿卜有吸引力,也難怪他的小小幹警做得如此愜意。
“哎呀,我得走了,遲到非被隊長臭罵不可。”葉昀擦了擦嘴唇,搶著掏出錢包,在向遠麵前晃了晃,“前天發的工資,說好這一頓是我請。”
向遠做了個請便的手勢,他就笑著朝服務員招手,卻意外地叫了一聲:“哎……向遙。”
向遙依舊一身入時的打扮,俏生生地站在小餐廳的門外。由於葉昀眼尖,她不得不朝他們走了過來。
“我不會打擾了你們吧?”她嘴裏說著,卻沒有半點離開的意思。
“說什麼呢。”葉昀笑道,“好久都不見你了,我要走了,你們聊。”
向遠不自覺地收起了先前臉上的笑意,看了向遙一眼,問:“吃過了嗎?沒有的話坐下一起吧。”
“我沒有那麼可怕吧,一來你就走,剛才說的是悄悄話?”向遙似笑非笑地對葉昀說。
葉昀愣了一下,轉而紅了臉,說話卻還是鎮定的,“沒有的事。趕著上班,下次一起吃飯。向遙你再拿我尋開心,以後得讓你請客。還有,向遠老念著你,你們姐妹倆該多聚聚。”
向遠心想,這個葉昀平時在自己身邊老是長不大的樣子,其實當著別人的麵說話還挺有板有眼的。
向遙看著向遠的嘴角勾起,有些驚訝地說:“向遠,你心情還不錯嘛。”
“你覺得我該怎麼樣?”向遠聳肩。
向遙遲疑了一會兒,“你不會不知道吧,葉哥哥,不,應該說是姐夫,我聽說……聽說他在外麵……”
“向遙,你胡說什麼!”已經站了起來的葉昀聽到這裏,當即打斷了向遙的話,之前的友好善意全換成了戒備。他沒有想到,向遙會這麼莽撞,一上來就哪壺不開提哪壺,向遠雖沒有表示過什麼,但他絕對相信她是傷心的。
葉昀毫不留情的變臉顯然傷到了向遙,他還是隻會護著向遠,眼裏除了向遠再沒有別人。她臉色一黯,心中的怨氣就衝了上來,於是說話益發肆無忌憚,“你慌什麼?又不是什麼秘密,全世界都知道了。”
“她是你姐姐,你為什麼要……”
“吵什麼。”向遠低聲的一句話讓他們都靜了下來。
“向遙,你來找我,就為了告訴我這個嗎?好了,我現在知道了。”
向遠繼續吃著雞肋一般的飯菜。
“你知道了?”向遙半張著櫻唇,“你就這樣?他在外麵有女人,你知道了也任他去?向遠,就這樣裝聾賣傻地偽裝幸福,和他相安無事?自己的丈夫變了心都無所謂嗎?你這已經不是冷血,是沒心肝!”
“你有心肝,所以特意來提醒我,我要感謝你。”
向遠的冷淡讓向遙更加氣急敗壞,“你以為我想管你的事?你不在乎是嗎,那麼我告訴你,葉騫澤和那個女人好得很,昨天晚上他們還一起坐船出海釣魚,恩愛得如膠似漆,他們根本就沒有把你放在眼裏!”
她這番話成功地讓向遠臉色一變,“誰告訴你這些的?”
“不用誰告訴我,阿俊現在在郵輪上做事。他堂哥昨晚上有事把他叫下了船,他離開的時候正好看到你丈夫和那個女人拿著釣具走到船上……本來這事和我一點關係都沒有,要不是我下班經過遇到你們,我根本懶得管。”
“你住在城西,新換的一份工作在蘇州路,怎麼,你平時上下班都是這樣繞一個大圈的嗎?”從向遙嘴裏透露的他的行蹤讓向遠頭痛欲裂。
向遙不自在地扯著自己的手指,“我怎麼上下班,不要你管。”
“那好,我也不想管。該說的都說了,如果你不打算坐下來吃飯,那就走吧。”
向遠說完,發現向遙還梗著脖子一臉倔意地站在原地。“憑什麼你讓我走我就走。”
“你不走,我走。”向遠當啷一聲放下手中的鐵質餐具,二話沒說,從向遙和葉昀之間走了出去。
向遙紅著眼睛,呆呆地看著向遠空了的座位,不發一語。
葉昀卻歎了一聲,“她的脾氣你一點都不知道,她這樣你就好過了嗎?我知道,你來這裏,其實是關心她,可是……”
“我為什麼要關心她,她死活跟我有什麼關係?”向遙嘴硬,眼淚卻軟,話沒有說完,就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