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便聽到外麵有響動。
紅梅卻不是被驚醒的,而是被一個枕頭打醒的:枕頭來自於頭上的芍藥。紅梅迷迷糊糊的坐起來:“不好好睡,扔枕頭過來做什麼?”她還在心中補了一句:真是有病。
“你去看看,外麵怎麼有響動,好像有人走動。”芍藥躺在床上沒有半分,卻以吩咐的口氣對紅梅道。
紅梅聽完把枕頭扔還給一芍藥,用得力氣絕對不比芍藥小,然後她便打了一哈欠重新躺下:“誰好奇誰去,我要再睡一會兒。”
真冷啊,還是被窩裏暖和。
芍藥被枕頭打得惱了:“死丫頭,你敢打我?”
紅梅心裏鄙夷:你是老幾,我為什麼不敢打死?姑奶奶本來就是有仇報仇、有恩報恩的人;不過,她嘴裏卻不鹹不淡的回了一句:“死丫頭罵誰?”
芍藥張口就道:“死丫頭罵……!”然後立時醒悟過來,氣得坐了起來:“好一個嘴刁的丫頭,你不要以為得了夫人的眼,我就怕你。”
不怕你幹嘛要這樣說?紅梅翻了一個大白眼,繼續不鹹不淡的道:“我哪裏敢讓姐姐你怕我?隻是我不明白姐姐這是生什麼氣。”
說完紅梅翻身伏在枕頭上,抬頭看向芍藥,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無辜至極的看向芍藥。
芍藥瞪著紅梅,她是想壓紅梅一頭,不過卻也沒有愚到無視丁夫人的存在;所以她盡管生氣,還是長吸一口氣道:“我生什麼氣?我讓你出去看看,你不去也就罷了,為什麼還要用枕頭打我?”
紅梅拍了拍自己的枕頭:“我的兩個枕頭一個在這裏,一個在床裏麵——剛剛那個是姐姐的,所以我才還給姐姐啊;這也有錯?姐姐就為這個生氣?”
芍藥聞言一口氣被噎住,那個難受就不用說了;不過也是她理虧在先,真要理論起來也是她先用枕頭打得紅梅,所以在紅梅委屈的目光下氣乎乎的躺倒:“你去看看外麵倒底怎麼回事?”
紅梅翻身躺好:“不去。”非常幹脆。
“你們有完沒完?你們不睡,別人還要睡的!”桂芳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叫你去看看,你就去看看,有什麼好爭的?去看看會死啊。”
紅梅聽到這話又大大的翻了一個白眼:“那桂芳姐去看看好了,我不好奇的,我想睡一會兒。”
桂芳冷冷一哼,卻沒有再說什麼;而芍藥陰陽怪氣的道:“讓你去看看自然是為了大家好,也不是為了我一個人!”
紅梅發出輕微的呼呼聲,意示我已經睡著了,不要再吵我。
不過芍藥還是繼續說了下去:“大家初來乍到,是來伺候人不是來做大小姐的;這個時候如果是有起床的了,我們自然不好再繼續睡下去。”
紅梅仍然不理會:丁夫人交待的很明白,她們近幾日沒有差事可領,隻要好好的學規矩就行——不趁著這個時候好好睡個懶覺,怕是以後都沒有時間能睡懶覺了。
芍藥看到紅梅依然無動於衷,氣得全身發抖:真是村姑,沒有一點見識的村姑!
隻是她自己明明知道道理,卻還是貪被窩裏的暖和不願意起:哪怕是多躺一會兒也是好的。
桂芳冷冷一哼坐起來披上棉衣打開門看了幾眼,又叫住一個小丫頭問道:“我們是新來的,是不是每個人都要起這麼早?”
那小丫頭看了看桂芳一笑:“不是的,我們隻伺候主子們梳洗的人,想早一些起來準備熱水一類的東西,所以起得較早。姐姐沒有領差事吧?不然就會知道要幾時起了。”
桂芳笑了笑,謝過小丫頭關好門爬上chuang捂緊了被子:她十分著惱,自己居然被芍藥擺了一道。
她想到自己相貌不如人,這還倒罷了,反正是來伺候人的,是不是漂亮也不重要;但是頭腦卻不一樣,現如今看來自己頭腦也不如人啊。
屋裏沒有人問她一句,因為她和小丫頭的對話紅梅、芍藥都的得十分清楚;但是這樣沉默,卻讓桂芳更感到難堪。
芍藥的確是想算計人的,不過她要算計的人不是桂芳:桂芳她根本就沒有看上眼;但是紅梅卻不上當,她眼下當然不會開口。
她其實並不是想害紅梅什麼,隻是小小的出她一次醜,讓她丟上幾次臉,日後也就不敢因為夫人的看重,而在她麵前耀武揚威。
紅梅好像已經睡熟了,平穩的呼吸聲清楚的傳到其餘兩個的耳中:就算她們現在肚裏有悶氣,卻也不好找她什麼麻煩——因為睡著的人,根本就讓人找不到借口。
天色放亮之後,紅梅三個人起來也收拾妥當了:紅梅還是原來的樣子,頭發還是用兩根紅色綢緞紮起來,並沒有用一根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