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遠。
靳啟明這一聲稱呼，陌生而熟悉。他眼裏的認真，甚至比當年競選總統的時候來得更加堅定。可就是這份認真，讓俞思遠瞬間不滿。
這麼多年，他們都沒有為任何事情彼此低過頭，可一個連漪又何德何能讓他破例？
何況，為了連漪，他總有幾分不爽。
“碰了又如何？”俞思遠迎上去，滿眼的挑釁。
靳啟明卻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回答。
他們站的不遠處，是一片人工湖。湖麵開闊，倒映著粼粼的波光。莊園裏圈養的小天鵝在湖麵上肆無忌憚的玩水嬉戲，噗呲噗呲的水聲悠悠的傳過來。
他不說話，俞思遠便也不出聲。
周遭的一切嘈雜聲響，便猶如從未發生過，在他們的視線裏，聽力範圍裏，世界仿佛安靜得就像一幅畫。
半晌，卻是靳啟明發聲了。
“阿遠，你知道的，我狠起來，六親不認。”
俞思遠木頭一般立在原地，而靳啟明已經轉身離開。
高級定製的手工皮鞋，牛筋鞋底踩在打了露水的草地上，咯吱咯吱地響，一步步加重，又一步步減輕，直到再也聽不見。
六親不認。
俞思遠耳邊隻有不斷循環的這幾個字。
忽然，他整個人轉身，朝著靳啟明離開的方向，扯開了嗓子大聲喊到，“靳啟明，有本事，你讓我，讓我爸，讓所有和你立場不同的人，都像你哥一樣，滾的越遠越好！”
“越－遠－越－好！”
末了，他又忍不住重複，一字一句，用盡了力氣，仿佛做最後的宣泄。
然而，並沒有人回複他，隻有他自己說話的回聲，返回來一點點。
俞思遠蹲在地上，抱著頭，閉上了眼。
園子外，霍司裴一行人正等著忽然回去又不讓他們跟過去的靳啟明。
俞思遠的叫喊聲剛剛過去，他們正納悶間，總統閣下倒是在這個時候快步走了過來。
“總統閣下……”行政助理邁步過去，剛要說一下等下的行程，靳啟明卻不悅地抬起了手，示意他停下來。
行政助手正猶豫，靳啟明的命令倒是下來了，“加緊把文藝談話會的綱要議題再看一遍，羅列出來下午大家提到的矛盾點，明天給到具體的解決方針。最近是不是有幾個國產電影在國際電影節有比較不錯的口碑？今天下午碰到的那個導演，好像有點印象，明天喊他過來聽一聽，發表點意見，那個拍廣告的女明星也一並喊過來好了。”
“嗯。”行政助理習慣性的一邊點頭答應，一邊隨手拿筆記本備注事情。這些備注，每周星期都是要提交的。寫到最後，他忽然眉頭一皺。
“總統先生，那個女明星，有點眼熟，剛才我讓人查了下，是之前您在廣場救的人質，她和您還一起參加過catv的節目，您還有沒有印象？”
靳啟明裝做沒印象，搖了搖頭。笑小助理倒也沒再追問。
總統大人日理萬機，不記得這些小事倒也正常。
不過，他發下去的通告正好可以利用這一點宣傳一下，總統閣下平易近人什麼的，願意給人機會什麼的，太給老百姓正能量了。
靳啟明自然沒去想小助理腦子裏的這些彎彎道道。說完就走，隻有霍司裴知道，這事情好像不大妙，便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