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的身體素質還不錯,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原來本周五就可以出院,可是冉佐思不放心女兒的病情,又特意延長了住院的時間。這一下出院時間改為下周一了。她想趁他沒來的時候,悄悄地把孩子帶走。機會終於來了,這一天晚上,趁護工睡著之際,她偷偷地把圓圓抱出了醫院,悄悄地溜回了家。
圓圓揉著惺忪的眼睛,看著這個破舊的在天台上搭就的房子,奶聲奶氣地對她說:“媽媽,我們怎麼來這裏住啊?”
“先住在這裏好不好?”她柔聲地哄著女兒,牽著圓圓的小手走入了房間。房間太窄仄了,幾乎沒有地方坐,她把孩子抱到床上。
“媽媽,我要回家。”背後傳來圓圓的童音。
她正忙著收拾屋子,頭也不抬地說道:“這裏就是我們的家啊。”
“可是我不想住在這裏。”圓圓那含著委屈的聲音再次地撞擊著她的耳膜。
她不得不停下手上的活計,轉過身去看女兒:“這裏的房子雖然小了一點,但是媽媽收拾得很幹淨啊。媽媽現在有工作了,我們到時就有錢買機票,飛回海南去了。”
女兒低下頭,撅了撅嘴說道:“我不喜歡住在這裏。這裏沒有芭比娃娃,也沒有圖畫書,我要回家。”說著,她從床上爬下來,跑到門口。
她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女兒,臉色慢慢地變了:“圓圓,你不喜歡跟媽媽住在一起嗎?你還要回那個家是不是?”
圓圓被她高分貝的聲調給嚇住了,表情僵了僵說道:“圓圓想跟媽媽在一起,可是不喜歡住在這裏。”
她想到女兒才跟了冉佐思半個月,她就變得虛榮了起來,心裏一直憋著一股火氣一下子躥上腦門。她這麼辛苦,絞盡腦汁地留在這裏到底是為了誰。若不是為了孩子,她早就離開這裏了。可是倒頭來卻被女兒嫌棄。
“媽媽,再問你一次,今天晚上你是不想呆在這裏嗎?”
圓圓吮著手指,畏縮了一下說道:“媽媽,我們回那個大大的家去吧。這裏不好!”
一腔怒火如野火燎原般一發而不可止,她徹底地爆發了,將女兒推到門口,當著女兒的麵,砰地關上門。隔著門對孩子說道:“你走吧,去找你那個有錢的爸爸。不要再跟著我這個窮媽媽了。”
圓圓嘹亮的哭聲從門縫裏射了進來,她可憐兮兮地趴在門口對白海桃說道:“媽媽,我要媽媽,我再也不敢了,媽媽,開門吧。”
“你不是喜歡住別墅嗎?你喜歡芭比娃娃,還有圖畫書對不對?那麼你就去找你那個有錢的爸爸!媽媽不要你了,你走吧!”
她嘴裏嘶啞地吼叫著。她從未對自己的女兒發過這樣大的脾氣。可是在今天晚上卻像淮洪似的,這些天來所受的委屈與壓抑,終於使她忍不住地落了淚。女兒還在門口奮力地敲門,她靠在門背上,任憑淚水如斷串的珠子,撲簌簌地往下滾落。
她哭了半晌,突然發現女兒的哭聲似乎停止了。她的心一下子又揪了起來,連忙打開門,卻赫然地發現冉佐思正抱著女兒站在門口。圓圓已經伏在他的肩頭睡著了。
冉佐思不發一言地進了房,將女兒在床上安頓好了,才把她拉到門口。
“你別以為我會找不到你。”他揚起手,手指間正夾著一枚定位器,“我早就料到你會來這一手,特意將定位器安在女兒的身上。”
“冉佐思,你真是太卑鄙了!”她僵直地繃緊臉,注視著他手上那顆微型的定位器。
“跟你學的!”他眼裏微微地浮著笑意,看到她淚痕未幹的臉說道:“你看看你自己,把女兒交給你,我能放心嗎?女兒的病剛剛才好,你就把她趕出家門,讓她痛哭不止。你真是狠心啊。”
她兩頰的肌肉痛苦地抽搐了一下。一對燃著火的眼眸立即逼近了他:“圓圓從我生下來就沒有離開過我。我要怎麼教孩子與你無關!”
“我是她的父親!”他的聲量不自覺地拔高了。
“你不配!”
“我看你不配當她的母親!”他激烈地駁她。
不知從哪裏來的一股勇氣,她對準他的臉狠狠地摑了過去。
冉佐思萬萬想不到,她竟然對自己動手,下意識地想要反擊回去,看到她那濕潤的,倔強的眼睛,不由得悻悻地放下手。他摸著自己被震痛的下巴說道:“你記住,這一記巴掌是你欠我的。當初那筆帳我還沒有跟你清算呢……”
“你說的不就是樂霽那件事嗎?我父親都已經去世這麼多年了,你還想怎麼樣?”她那帶淚的眼睛耽耽地凝視著他,一臉慍怒地說道。“冉佐思,我沒有欠你的!即使有也還清了。如果你還有一點點良心的話,就把女兒還給我!”
“你休想!”他伸出兩根手指頭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帶著一臉不屑的表情說道。很快地,他從床上抱起熟睡的孩子。